腊七、腊八，冻掉下巴。

腊月初八这一天，气温突然下降。到了傍晚，王大龙下班之后，天空之中零零星星飘起了雪粒子。道路边的积水被风一吹，结了层薄冰。王大龙的靴子踩在上面，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听上去很清脆。

听陈源老婆说，迎春路上新开了一家超级市场，正在开业酬宾，东西很便宜。仔细算算，离过年放假也剩不了几天了，王大龙准备去看看，如果有合适的年货，也可以提前置办一些。

他将衣领竖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顺着工业路朝东走了两百来米，拐到了迎春路上。

天寒地冻，整个迎春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远处，新开张的那家超市门前的大喇叭里，传来了劲爆的音乐声。这个声音顺着寒风飘来，直往王大龙耳朵里钻。超市门前，霓虹灯不断闪烁，将附近照得亮堂堂一片。

王大龙紧了紧衣领，迈步走去。

这时，从路边的蒸菜馆里，走出来几个歪歪斜斜的醉汉。他们东倒西歪，差点没撞上王大龙。

“怎么回事？你……你没长眼？”一个醉汉瞪着通红两只眼，嘴里含糊不清斥责着。

另一个醉汉过来，一把揪住王大龙的衣领，喷着酒气，说道：“你小子，不想……不想混了是不是？”

王大龙伸出手来，将那醉汉的手一扭，一掰。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传到了那醉汉的手上，使他不由自主松开了手。

纵然是醉了，其实，这个醉汉心里也分得清轻重，掂得出好歹。

他感觉到王大龙不像是个好欺负的善茬，便收起了嚣张的面孔，瞄了王大龙两眼，口中嘟囔了几句。然后，他便和同伴们互相搀扶着，朝远处走去。

王大龙掸了掸衣领，暗自摇了摇头，又朝前走去。

他刚走没两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快滚开！”是一个女孩子惊恐和愤怒的声音。

王大龙转过头来，看到那几个醉汉拦住了一个女孩，口中正说着不着边际的混账话。

一个醉汉嘻嘻笑着，乜斜着眼，说道：“妹子，天这么冷，你跟……跟哥哥回家暖和去。走，走！”

另一个醉汉伸出手，扶着那女孩的电动车车把，嚷道：“你跑……你跑什么跑？跑……跑什么跑？你跑得了？”

还有两个醉汉，则在一边嘻笑着围观。

王大龙看不太清楚那女孩的相貌，因为她的面孔被这几个醉汉挡住了。不过，从那女孩子咬牙切齿、几乎变了腔调的骂声和叫喊声中，王大龙能够听出她内心中极端愤慨，还有无奈和恐惧。

“你们这些流氓，快滚！”女孩声嘶力竭叫着。

王大龙见状，急忙转身，嗵嗵嗵，连着迈了十几步，来到这几个醉汉的身后。那个正嘻嘻笑着调笑女孩的醉汉，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刚想转过头来看，王大龙的一只脚已经踹了过来。

他一脚直接踹在那醉汉的后腰上，将那醉汉踹得像是狗吃屎一般扑倒在地。

“哎哟，哎哟，谁……谁踹我？”醉汉连声呼痛。他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像是一只伸手伸脚的螃蟹，手脚乱舞了一通，却因为醉酒后重心不稳，又是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冰冷的路面上。

另外三个醉汉一激灵，见事情不妙，便各自揎拳捋袖，叫嚷围了上来，准备围攻王大龙。只是，一来他们喝醉了，连站都站不稳；二来，王大龙这段时间勤于练武，特别是到了保安队以后，他又增加了力量训练。论身手，论力量，王大龙都比他们强得多。纵然在人数上占有优势，他们也不是王大龙的对手。

王大龙见对方围了上来，不由分说，一个侧踹，将离他最近的一个醉汉踹出足有三米来远。那醉汉像是一个皮口袋，扑通一声，落在路面之上，痛得呲牙裂嘴。紧接着，王大龙又使腿如鞭，连出两脚，将另外两个醉汉也踢翻在地。

看看对方已经没有了战斗力，王大龙放下心来。

他转过身来，想安慰那女孩，却意外地发现女孩不见了。电动车还在路边倒着，车子上的指示灯也还亮着，可是那女孩却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王大龙左瞧右瞧，发现在路边的广告灯箱后面，好像藏着一个人影。

看来，一定是那女孩害怕，躲起来了。

“现在没事了！你怎么样了？你没有事吧！”王大龙冲着灯箱后面的人影喊道。

灯箱后面传来了女孩的声音：“我已经报警了！谢谢你，谢谢！”

说着话，那女孩从灯箱后面露出头来。王大龙一看，顿时愣住了。原来，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公司里的出纳小汪。

“怎么是你？”王大龙觉得非常惊讶，愣住了。

小汪看到王大龙之后，也是一愣，惊讶不已，脱口说道：“怎么是你？”

“你没事吧？要是没事的话，我走了。”王大龙不冷不热说了一句，转身就想离开。

他对小汪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感。

这是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人！这是王大龙在内心之中，对小汪所下的结论。

今天也只是碰巧遇到了，帮她一次而已。其实，遇到这样的事，不管对方是小汪也好，是老汪也罢，通常来说，王大龙都会出手相助，这没什么可说的！他不需要小汪的感激涕零，也不想和她再多说什么。

见小汪没什么事，王大龙就准备离开。

小汪却不这么看。

在她内心之中，一直对王大龙有成见。她认为王大龙是一个表面忠厚、骨子里藏奸的人。这样的人，她以前见过不少。她的家庭就是因为这样的人而变得分崩离析、支离破碎。

不过现在，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小汪对王大龙的看法有了转变。

或许，是自己看错他了！

小汪想到这里，决定先留住王大龙。她冲王大龙叫道：“哎，你别走，我报警了，警察一会儿来了，你还得做笔录。”

王大龙闻言，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