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羽敏定定地坐着好久，想了好多事情，都是关于自己爸妈的事。她开始不敢怎么肯定，现在她敢肯定了，在爸妈的眼里，她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也许她的亲情就是这么淡的吧，除了小姨之外，其他人也许说不上亲人了吧！哪怕是有血缘关系的，可能大概就是单单流着一样的血液，但是这并不能代表着些什么。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的样子，文念敲了敲门，“我能进来吗？”

“进吧。”

文念开了门进去，进去的时候顺手把能门关上。看着在床上坐着的人，看着她从进来的第一步看着自己。

郭羽敏是她女儿，就算十几年没有见过了，终究是她的女儿，血浓于水的女儿。她进来没有说什么，看到有一张椅子，可惜她并不想坐到椅子上，因为没有棉垫，看起来怪冷的。她干脆坐在床上。郭羽敏坐在的是靠窗的那一边。

“是不是埋怨过我们为什么要把你放在小姨家，对不对？”

孩子的心思，她是很清楚的，即使她十几年没有在她的身边。

“是。”郭羽敏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一点拖沓。

“我知道。”文念轻轻地笑了一下，也许是因为是画家，笑起来有一种淡淡的气质。是恬静的，看起来很美好，就连郭羽敏也不小心看迷了。

“我所以将你放在阿慈这，是因为我和你爸离婚，就你一个孩子，我们不想争你的抚养权，因为我们都不想坏了最后分开时对对方的好感。你也知道，你爸爸没有什么亲戚，你只有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的爷爷。所以我们才将你放在这里。你小姨怎么说都是一个人民教师，她的心性我很清楚，将你给她，是最好的选择。即使你那时候已经准备读初中了，要住宿了。你也知道我是画家，你爸爸是摄影师，我们都是经常不在家的那种，不希望你一放假就没有地方回，一回家看到的是空荡荡的间，连老鼠都不会光顾的那一种。”

她说着说着，想起了她爸妈离开那一段时间。她回到家的时候，看不到一个人。文慈还在学校上课，加上因为文慈想独立一些就干脆住校。除了放三天以上的假期文慈才回回来，其余的假期都在学校待着。因为在学校里不少同学想她一样不回家的人。也许她是自私的，但这也是事实。

“你怨我，讨厌我，甚至可以无视我，但却不能恨我。我把你交给小姨，你读初中的时候，也许不是最需要我的时候，但你希望我能在你身边，可是我不在。你甚至甚至觉得我抛弃了你，因为你今天才知道弟弟妹妹的存在。”文念停了下来，她看向郭羽敏，郭羽敏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文念她笑了，不是高兴的笑，是有几分无奈与挣扎，“十二岁是要学会独立的时候了，是你必须要学的。我知道，一开始对你来说是很残酷的。早学会多一分机会，让你的心性更加坚强。你觉得我没有参与你的很多步，我有关注着你，只是你不知道。我从文慈那知道，我有你曾经班主任的号码，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看着你。这是你不知道的事。放开手，只是为了让你更加好地成长，阿慈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她能更好地给你各种各样的经验，而我不能。”

她是一个母亲，一个有血有肉的母亲，只是她的教育方式和太多数的母亲不一样。想让一个孩子长大成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她承认。

听完这些话，郭羽敏没有说话，不过是用沉默代表了她现在的情绪。她说出来的话是曾经的她真真实实的感受。

她也曾经在夜晚里哭过，问过自己为什么。在来小姨这的时候，她也许不是拥有最好的家，但至少是温暖的。失去了温暖，在烈日下也会觉得冷。

曾经的她也是一个敏感的孩子，现在的她懂得了如何让自己变强。也许从某方面来说，她应该要好好感谢文念，因为是她，让自己学会了很多同龄人没有学到的东西。

听到文念说她有关注自己的时候，她虽然不知道真假，但心有一股暖流流过。至少说，她没有真正的抛弃她对不对？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来关注自己。

“那你为什么要将弟弟妹妹又交给小姨？”明明这次是有两个孩子，哪怕离婚也可以一人一个。

文念摇摇头，“因为我们因为工作的原因，实在是不方便。我们每年回家的次数实在是太少了。而且我们当初会复婚就是因为有了孩子，现在孩子也长大了，是时候要学会独立了。”

她是希望郭弘毅和文桐音能和她一样。

“你们现在人的岁数加起来都过九十了，还不能好好地，安稳一点吗？”

“在五十五岁之前，我还想再闹腾。既然活着，就要开心一点精彩一些，不能委屈自己。所以你的人生我不会干预，我希望你每天的柴油酱醋盐茶之外还有很多东西值得你去追求，即使很多人都还在为前面的努力，我想你可以对后面的努力一点。”

文念第一次觉得和孩子说这些东西，挺有趣的。感觉自己的身份莫名地高了一大截，还有一种小小的满足感。

郭羽敏心想，这算是什么东西？这算是传说中的鸡汤吗？

“嗯。”

按照套路来说，两母女好十几年不见，应该是我有聊不完的话题的。到了她们这，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坐着，等着对方开口。

过了十几分钟，文念看看时间，快八点了，在房间里待了十几分钟，估计外面几个都要崩溃了。毕竟外面几个都不是什么爱说话的人，处在一起挺尴尬的。

“我们要走了。”说完，文念就起身出门。

郭羽敏看着她的身影，看到的是什么，看出了几分落寞。看着她离开，心里空荡荡的，空荡荡的感觉直逼到眼睛，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