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连带着两人一同撞碎了大厦的落地窗，伴随着无数的玻璃碎片，风澈跟苏悦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若是放在之前，如此之大的一个破绽，便足够数十只翼鬼瞬间将两人团团围住，不过眼下他们却不用面对这种处境——实在是他们的脱身手段实在太过意想不到，以至于没有任何一只怪物来得及反应，更别说紧紧跟上暂时逃出包围圈的二人了。

至少此时此刻，风澈二人算是获得了短暂而又宝贵的喘息时间。

惨白的月光洒入大厦，无情泼打在两人同样惨白的面庞之上，点缀着流淌不止的鲜血，红白夹杂之间，端是无比的狼狈无助。

脱身是暂时脱身了，可还是没有去谈论安全的资格，只是逃窜出了一小段距离，相信要不了多久，那些苍蝇一般扰人厌恶的翼鬼们就会顺着血腥味蜂拥而至，随之而来的，自然还有那些数也数不清的其他怪物们，堪比犬类的敏锐嗅觉，让这些怪物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变成了最为优秀的猎手，眼下风澈他们没有太好应该自身踪迹的办法，因此风澈也存有能够就此躲过一劫的侥幸。

毕竟，无论是他还是苏悦，现在都已经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尤其是风澈，才刚刚恢复了一点体力，在刚才的空战过程中很快便消耗殆尽，眼下，仅仅是行走这种事，对于风澈来说都已经相当吃力了，若非这两年种种经历赋予其超人的毅力，风澈早就支撑不住昏迷过去了。

“没事吧？”爬起身顺便拍落身上的一些玻璃碎渣，苏悦看向身边的风澈如此问道。

“啊，还行，一时半会儿还死不掉。”尽管处境已经相当艰难，风澈还是努力扯了扯嘴角。

“那你还不赶紧把爪子拿开？”

苏悦冰冷的声音让风澈那尚未来得及展开的笑容僵在了那里，而后又讪讪地将方才情急之下搂在苏悦腰间的右手给移开。倒不是他刻意占便宜，实在是那种时候根本就来不及在意这种细节，苏悦根本就没给他多考虑的时间，在风澈告诉对方自己的计划之后，苏悦便二话不说将那张床板打得粉碎并将碎片当做炮弹激射出去，若非反应还算快，他俩这会儿根本就没机会在这里说话。当然了，这种事其实苏悦心里也清楚，不然的话让风澈撒手的就不是她的言语二是那柄称作红樱的长刀了。

“看来我们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呢。”不知道是怎样的语气，苏悦缓缓地吐出了这么几个字，而风澈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这话，说实在的，他心里也是如此认为的。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坐以待毙，这是我在为红月工作的这些年里学到的。”甩了甩头，似乎想要打散脑中杂乱的想法，苏悦故作轻松地借着说道：“这里太显眼了，不过以我们两个现在的状态也走不远，先往这大厦里面去吧，说不定有什么转机呢。”

看着苏悦慢慢没入阴影之中的身影，风澈最终还是选择跟随了上去。说来好笑，他对眼下这种情况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应对手段，倒也简单。

无非就是，听天由命，走一步看一步，然后再在必要的时候安静等待死神那干枯的手掌悄悄摸上自己的喉咙。

万籁俱寂，怪物们似乎还没有追到近前，可眼前那深邃的黑暗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让人心安的容身之处。

可风澈就这样坦然的走入其中，他的后背，早已被鲜血染透，衣物尽随，数十道伤痕在其上肆意作为，其中不乏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方才在天上，为了策应苏悦，风澈已然是竭尽全力为其挡下了两侧的许多进攻，如此一来，早已疲惫不堪的风澈自然不可能兼顾自己的背后，完全放空身后的代价，便是此时他背后传来的那种如烈火焚烧一般炽烈的疼痛感。

鲜血随着风澈的步伐，一同流淌进了阴影之中。

......

“耽误了不少时间...不过也无所谓，这次行动，组织方面并没有明确给我们规定时限，换句话说，我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队伍之中，何冰一双眼睛盯着战术手表上呈现出的地图，同时不忘对自己的队友们提醒道：“因此，我们一定要记住，不必急躁，一切都以自身安全为第一目标，情况不对随时撤退，我们这次到A市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战斗。”

“明白，队长！”最后只有袁纵回复了何冰的提醒，这个其实并没有太多实战经验的年轻人，此刻看起来有些紧张，就连走起路来都显得有些不自然。

这倒也怪不得袁纵心里素质不好，实在是这一路上，何冰都一直在向大家传输之一种‘没关系我们很安全就算打不过还有袁纵能够让我们轻易脱身’这样的理念，如此一来，莫名其妙就被委以重任的袁纵实在是很难去忽视掉自己那份担负着全队安危的重要责任——以前小队行动的时候，总是被老队长当做孩子一样照顾的他可没有过这种经历。

“在这种乱世里拥有这样的能力是你的幸运，也是我们的幸运，这次任务过程中袁纵你只要正常发挥自己的能力就可以了，不用太紧张。”兴许是感觉到了袁纵的不安，何冰再次‘好心’出声提醒。

“明白！”说是这么说，可袁纵的表情却没有丁点放松的意思。

“情报侦察情报侦察，这么笼统的任务目标还真是那群老家伙能够制定出来的风格呢。”在队伍的边缘，苏晨踏着懒散的步伐，手中抛接着五颜六色的圆球，口中满不在意的哼哼着，这种时候，也只有他还能够有如此轻松的心态了：“我说何冰，既然你也说了，这次只要我们愿意，安全是绝对可以保证的，那我们不如直接前往A市市中心怎么样？既然要侦察情报，那自然是A市最深处最有刺探价值了，我记得没错的话，最最开始，那阵把大多数怪物汇聚过来的声波，就是从市中心发射出来的吧？那会儿组织对这事可是相当在意呢，这次既然有机会，不如..”

“不可以，”还没等苏晨把话说完，何冰便直接驳回了他的想法，面对这个实力据说深不可测，性格同样深不可测的家伙，ZC组织内的大多数能力者其实或多或少对于苏晨都是有些忌惮的，也只有何冰是为数不多几个能够无视这个古怪小丑带来压力的人之一了：“毕竟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边的详细情报了，刚刚来到这里就直接往A市中心去并不是明智之举，我们这两天先把周围的情况搞清楚，在此之后，若是条件允许，我会考虑继续深入调查的，至于现在，我们先..”

因果循环，何冰也没能把话给说完整，因为周平荣那震惊的声音实在是让人没办法去忽视。

“什么情况？！这边的怪物数量已经多到这种程度了么？它们..这是在集会不成？！”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以至于显得有些木讷的中年汉子，此刻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是与其平时的状态大相径庭，以至于在场的众人一时间都被他的表现给吸引了，相当好奇他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表现的如此失态——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把嘴巴张得那么大吧？

“几万..不不不，是十几万，十几万的脚步波动..还有，天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太多了，太多了！”周平荣此时已然闭上了双眼，动用着他那自称为‘狩猎’的能力，仔细去感应着远处的动态，随着他越发仔细的勘探，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抽象，连带着周围几人的好奇心简直都要蹦出嗓子眼了。

“方位！”

好在柳京还算是一个合格的成熟人员，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沉声喝道，提醒周平荣为他发动能力提供位置，被柳京这么一吼，周平荣也算是略微回神，喃喃说道：“东北方向，五公里左右。”

话音方落，柳京的能力便随着发动了，下一刻，一副类似于海市蜃楼一般的模糊画面出现在了半空之中，投影一般，将远处的景象传送到了众人的眼前，同时也成功堵住了还想要说些什么的何冰的嘴。

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黑点在画面中浮现出来，即便画面并没有多么清晰，即便黑夜加大了辨认情况的难度，可这些，都不妨碍在场众人理解自己看到的场景，以及其中含义。

那些黑点，那些密密麻麻怎么看都不可能数清楚的黑点，那些在不停移动的黑点，是一大片怪物的象征，那是，距离这十几个能力者不过几公里的怪物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