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山的脸色都有点白了，我顿时就稍微有些同情他了，说实话，其实这件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反正我个人觉得，其实，顾祁是完全可以解决这件事的……

顾祁思忖了一下，道：“报酬方面，我想问一下，蒋先生是怎么打算的呢？”

听到‘报酬’两个字，蒋山面不改色，道：“您和孟小姐可以随意开个价，只要是我能接受的，都可以。”

顾祁看向我，示意这事儿我来做决定，我登时就囧了一下，这算怎么回事，我现在的身份是顾祁的助理，由我来决定要价什么的，怎么想怎么奇怪。

然而他都已经看着我了，我也只好想了一下，道：“这件事情，具体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也不知道，不如这样吧，我们先去看一看，最后事情解决了，再视情况开价？”

蒋山听了，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就点头道：“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之后，蒋山似乎是还有别的事情，所以就先走一步，留下我、顾祁，还有那个沈富贵——古玩店老板，坐在茶室里。

因为蒋山是由沈富贵引荐的，所以，我对沈富贵，是怎么看待蒋山发生的这件事情的态度，也有些好奇，于是问道：“听了这件事，不知道沈老板怎么想？”

沈富贵原本在手上把玩着的文玩核桃就放在桌面上，两颗核桃很大，纹理清晰，看着就知道价值不菲。

听了我的话，沈富贵先是喝了口茶，才道：“说实话，这件事啊，具体我之前也是不知道的，还是刚才他说了，我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说完这一句话，他顿了一下，似乎是思忖了一会儿要怎么回答我的问题，才道：“我对他这件事吧，谈不上有什么想法，你不知道，我们那个年代啊，实在也是穷怕了，我是后来发家的，可我要是蒋山，在连吃饭都吃不起，日子都要过不下去，家里还日日有个精神不正常的老婆闹腾，这种情况下，如果忽然出现一个人，说他是我父亲。”

“说要给我一大笔家产继承，要带我出国，而且允许我带着我的两个儿子，我不敢保证，我是不是也会动心，毕竟都是被生活逼的，不然谁想做这种泯灭良心，抛家弃子的事情呢。”沈富贵感慨了几句，道。

我点点头：“也就是说，沈老板其实是赞同蒋先生的做法的？”

沈富贵想了一下，才回答我：“不能说赞同，可是也不能说不赞同，虽然蒋山的做法真的不高尚，可是我说实话，蒋山要是不跟着他爸走，不要说他的妻子女儿是最近才因为意外去世的，可能当年，他们家都活不下来。”

听了这话，我顿时皱起了眉头，沈富贵这个说法，是我从来没想过的……

毕竟，蒋山不是说，他当时在学校当老师，工作稳定，收入也还可以吗？为什么说，如果蒋山不出国，他们家都活不下来了？

沈富贵看得出来我十分疑惑，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不要着急，先是喝了口茶，才继续给我说道。

“蒋山虽然说他当时工作稳定，收入稳定，可是收入稳定，这个潜台词啊，其实就是，赚不到什么钱，你算一算，加上蒋山自己，他们家，一家五口，我是知道，他那个前妻是没工作的，一家五口就靠蒋山一个人，他一个小学老师，又没什么本事，赚不到大钱，家里虽然说不上‘吃了上顿没下顿’，可是也绝对吃不饱。”

“在这种情况下，蒋山出国，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出国，还定期给他前妻寄优渥的生活费回去，这样难道不是更好吗？如果蒋山不出国，当年就坚持留在小学里当语文老师，他当时勉强算是知识分子，但是时代是在进步的，要是换到现在，你别说当小学老师，他那个水平，那个文凭，去当幼儿园老师人家都不要。”

“你说，如果蒋山不出国，他，或者说，他那一家子人，有活路吗？”

沈富贵一下子就说出来了一大堆话，这些话，说实在，真的都是我没想过的一点观点。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大多数都是谴责蒋山，说他没良心，抛家弃子，可是就像沈富贵说的，换一个角度想，蒋山也并没有做错。

蒋山当年为了更好的生活走了，不止是为了他自己，也为了他那两个儿子，并且，他也不是像蒋利云那样，出国以后就真的不管自己在国内的妻子、女儿了，他还是定期寄生活费回去的。

靠着那一笔生活费，他的前妻和女儿完全可以过的很好了，可是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的前妻和女儿，都有精神问题……

顾祁一直就在旁边听着，也没出声，直到沈富贵说完了，才道：“卿卿，我们走吧。”

见我们要走了，沈富贵站起来，就跟着我们一起走出门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和我们寒暄了几句，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上了车以后，顾祁看向我，道：“你还没吃晚饭呢吧？想吃什么？我们先去吃饭。”

我想了一下：“我们去吃川菜吧。”

顾祁一听，顿时就失笑了，一边扣好安全带，一边道：“最近你是怎么了？怎么口味都那么重。”

说着，他顿了一下，揶揄道：“不都说酸儿辣女么，怎么你偏偏爱吃辣呢，我们明明是个儿子。”

我靠在车窗玻璃上，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就翻了个白眼，顾祁也没在意，笑道：“感觉你听了沈富贵的话以后，怎么就有点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顾祁既然问到了，我觉得，也没什么好瞒着他的，于是道：“你觉得，沈富贵的话，对吗？”

“原来你就是纠结这个，”顾祁笑了，可还是想了一下，才回答我，“说不上对，可是也说不上错。”

我转头看向他，示意他说清楚一点。

“这么说吧，沈富贵的话，有一点偏激，按照他的意思，如果蒋山不出国，蒋山一家五口，就都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