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猜测在格隆心底无限蔓延，越是盯着那座不停蠕动的河马古城，越发认定自己的判定正确，如果一切都像他猜测的那样，那这个人类也就太可怕了。

不是实力，而是那份眼光，他比所有人都看的长远，而且付诸了行动。

下意识看向空中的灵魂大陆，这座大陆的灵魂总量不停扩张，仅仅几分钟，就超越了曾经的上百倍，即便浓雾中出现的鬼脸，也被灵魂大陆所吸纳，可格隆心底却笑了，仿佛这份狂暴的灵魂像纸糊的气球般脆弱。

他现在最好奇的是这座河马古城吞噬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漆黑！

河马古城的表面漆黑一片，仿佛蒙上某种焦炭灰尘一般，难看无比，甚至生灵气息都几乎消失了，整个古城鼓鼓的，肚皮中似乎塞满了空气一般，看上去异常别扭，可格隆的心底却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那黑乎乎的外壳下隐藏的是刺眼真金。

嗡！

一圈圈的虚空裂纹散开，偌大的灵魂大陆已然和曾经的红土大陆没多少区别，生灵，草木，山水，一应俱备，甚至拥有独特的潮汐，在潮汐中夹带着从未有过的星辰，星辰闪烁，灵魂爆裂。

即便只是一点威压，也足以让所有人胆寒，在整个灵魂大陆的下方，正泛出一圈圈的虚无涟漪，这块大陆似要在虚无中撕开个口子，这并非超脱，而是攻击，整个大陆如同一颗高速移动的子弹直冲河马古城。

巴托完全愣住，仅仅散发出的虚无涟漪就似蚁虫撕咬般，难受无比，这些灵魂余波透过灵魂之环直接穿进强横的血肉之内，这只是余威而已，他必须倾尽全力应对。

而另一侧的卡姿兰更加不堪，无数的源形成无数跳蚤，这些跳蚤拼命挤在一起，隐隐有几分大陆模样，可被这股灵魂涟漪一冲，便似雪花般散落一地。

卡姿兰紧紧盯着灵魂大陆的最前沿，那里已然形成一道弧形锋芒，俨然就是灵魂大陆降落和虚空摩擦形成，两只眼睛瞪的通圆，心脏砰砰跳动，似要从心口跳出，看着河马古城，莫名流起泪来，和庞大的灵魂大陆相比，河马古城完全就是一只小蚂蚁。

她害怕了，害怕见到李自然被完全摧毁，这种感觉从没出现过，自认为和李自然只算萍水相逢，可在此刻却莫名挂心。

这绝非感情，而是一种信托，更像是一种信仰，一切种种经历在脑海中闪过，对于这个突兀冒出的人类，曾经是那样的看不起，但现在却是无限寄托。

灵魂大陆的锋芒已完全抵在河马古城的上方，像一座山脉，完全要将这个小胖球压扁。

卡姿兰闭上了眼，她不能直视，现在没有任何借口让她相信李自然能挺过去，除非那边界之墙降落在身上。

轰！

眼缝合上的一瞬间，便是一股轰然爆炸，一团团虚无漩涡轰击在周边灵魂之环上，噼里啪啦的一阵作响。

卡姿兰紧紧闭着眼睛，仿佛能够感觉到是无数冰雹，无数砂砾轰了过来，这些碎粒快的像子弹一样，甚至已经能感觉到灵魂之环上层层蔓开的裂纹。

细长的睫毛剧烈抖动着，虚空中这样的狂风骤雨竟不知该怎度过，完了，一切都完了，她的信仰，她的生存希望似在爆炸的一切终结了。

这些沙粒完全就是河马古城碎裂形成的，或许其中有李自然的血液，甚至夹杂着李自然的灵魂。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刮过，爆炸一波持续着一波，砂砾敲击灵魂之环的声音越来越裂，甚至透过灵魂之环直接轰击在跳蚤身上。

嘶！

卡姿兰紧紧咬着嘴唇，太疼了，刚刚的炽热将她身体洞穿，像应火柱捅了过来，将一部分灵魂带走了。

可她不敢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是残骸，毋庸置疑，燃烧的疼痛越来越烈，越来越猛，几乎在一瞬间，跳蚤形成的大陆便成了一个个烂洞组成的大陆。

眼泪滴落下来，顺着额角。

并非是为自己，而是李自然，这些不过是些爆炸余威，就已经到达承受极限，而那中心的李自然，就是在这样的痛苦中活生生毁灭的。

她不知该如何表达，甚至不知该如何安慰，更不知该去向谁去倾诉。

完了！

卡姿兰淡淡笑着，此刻竟莫名有一丝解脱，李自然的陨落反而让她放下了一切，她要反抗，要对自己曾经的老师，佳士得的掌控者，他拥有的虚之锁链自己也有，更何况还是改良版。

对，战斗！

猛然睁开眼睛，战意凛然。

可瞬间呆住了。

眼前是残骸，无数碎片像破落的星石般在虚空中飘动着，可并非来自于河马古城，而是灵魂大陆，那块和河马古城碰撞的最简单，似流星穿破大气层般，一块块灵魂碎片正想歪散射出去，形成一条细长尾巴，而在那最中心碰撞点上，河马古城竟像金子一般璀璨。

灰色的外衣彻底脱离，只剩下金黄色的光芒，一声声砰砰跳动的心跳声在虚空内震荡着，卡姿兰快速揉了揉眼睛，以为是在做梦，可再次睁眼，光芒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

一个声音从她耳边传来，竟是巴托，两颗龙眼也如她这般睁的通圆，巨大的龙嘴夸张到极致，裹在灵魂之环中一动不动盯着灵魂大陆的最中心。

河马古城，完全就是一块由光芒组成的钻石，庞大躯壳压上去，反而是自身毁灭。

“太不可思议了，我敢肯定李自然的躯壳绝对比我的还要坚硬，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卡姿兰，你和他最熟，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卡姿兰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是他见到巴托这个强盗龙最可爱的时候，但她真不知道答案，一生的所学根本解释不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嘉文的灵魂大陆绝对是目前生灵演变的极致，可这种极致却在消耗，相反弱小的河马古城却似永恒般岿然不动。

“我不知道，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卡姿兰笑了起来，她的判断是正确的，李自然果然拥有信仰的资格。

现在，比刚刚更为坚定。

李自然很安静，尤其在这样镇压中，更是安静无比，狂暴的灵魂像海潮般冲击在她的身上，在那一刻，他的确是害怕的，现在肚子很难受，像吞吃了火药一般，无数的源不停爆炸，全部充斥着河马古城的城砖中。

他很强硬，这些源提供了他足够的能量，河马古城本身结构也远远超出所料，但让他安静的并非这些燃烧的能量，而是新的源。

此刻，他感觉到跳动，在河马古城包裹核心处，有一股特别韵律，每跳动一次，便总有一丝淡淡的甜润钻进河马古城内，那感觉像在喝糖水，很淡很少又很甜，却是能感觉到一股从无到有的诞生。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这的确是心脏，将虚空中无所不在的虚压缩进去，转化成真正能够被生灵利用的源。

“谢谢你！”李自然抬头看着上方的灵魂大陆，笑了起来。

他的确要感谢，如果不是嘉文放手，怎么可能得到由虚化源的虚空心脏，这绝对是独一无二的，甚至是从未被世界所知晓的至尊器官。

现在已完完全全感受到了。

“是你自己的造化，不过，这些都会是我的。”嘉文丝毫没被扰乱，灵魂大陆不断翻腾，像个机器般快速组装，正中心处，直接形成徐徐转动的灵魂漩涡，漩涡中心，则是一颗黑黝黝的星辰。

成型一瞬间，四面八方的灵魂直接被吸纳其中，甚至格隆的一部分灵魂，也被这股强大的引力吸了进去，顺着漩涡直接进入到虚无的黑点处。

黑洞！

一颗完全由灵魂能量塑造处的黑洞，似乎能吞噬一切。

这份变化让李自然也不由皱了皱眉，他已经感觉到庞大的灵魂吸引，但让他惊奇的是黑洞成型，刚刚一瞬间，灵魂大陆似包容着无数条虚之锁链，这些锁链各自形成自己的结构，结构互相叠加作用，融成了一团黑洞。

这种感觉有些酷似他的星空，可却决然不同，星空锁链依赖的是星辰间的引力，在不断的碰撞和重组中形成毁灭般的红巨星，导致完全死亡，形成彻底黑洞，甚至黑洞都未必是星空锁链的极端。

眼前的黑洞，更像是无数锁链的叠加，犹如鸟巢般景致的叠在一起，是个精美的结构体。

但性能相同，带着完全的灵魂吞噬。

咻！

咻咻！

一道道灵魂直接砸进其中，极远处那些残存的灵魂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吸引，如同水花般落进黑洞，消失一空。

李自然皱着眉，黑洞展现出的威力超出想象，甚至他自己都有些把控不住，要从河马古城内钻出来。

噗！

噗噗！

心口处，源在高速燃烧，一簇簇的光芒包裹着整个河马古城，透过墙砖，形成一道光质流动的潮汐。

那条星空锁链，他必得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