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上山打老虎

“荒唐！”

姜游大声怒斥：“且不说废长立幼乃取乱之道，你身为大哥，怎么能如此不负责任？把重担全甩给二郎，你好浪迹江湖，逍遥快活是吗？想都别想！”

姜海悄悄叹了口气，丢下铁铲，坐到沙盘的另一边，神情略显疲惫地说道：“爹，并非是我想逃避责任，而是我不想咱家重蹈司马家的覆辙。

二十年前，您协助皇帝弑兄夺位的时候，我就在一旁看着。

那时您说这是为了全天下人的福祉着想，只要皇帝成功，很多无辜之人都能活下来。

可事实却是皇帝上位后大肆清除异己，不仅将同族血亲杀得一干二净，还处处提防我们这些跟着他打天下的功臣。

如今他的儿女们有样学样，为了夺嫡明争暗斗，不知害死了多少人，难道您想让同样的悲剧，在我和二郎身上重演么？”

听完这段话，姜游的火气才渐渐消了下去，半是解释，半是安抚道：

“你说的这些，为父又何尝不懂？倘若我们有朝一日真的推翻了司马家，那么天下必将大乱。

二郎年轻气盛，定会率兵东征西讨，以暴制暴，即使稳住局势，也会失去民心，何况他生性多疑，从不轻易相信别人，以至于身边没有一个得力干将，你觉得他如何才能平定乱世？”

“这不是还有您吗？”姜海笑道，“只要您在，天下怎会大乱？”

姜游看着自己肩上的白发，低声叹息道：“我已经老了，指不定哪天就会死在马上，姜家与大周的未来，还是要靠你们两兄弟共同努力。

从今往后，你在暗，他在明，你为主，他为辅，携手并肩，互相补足，则大事必成，绝不可背心离德，互相算计，以至于重蹈司马家的覆辙，记住了吗？”

姜海正色道：“儿记住了，只是儿担心我们一直瞒着二郎不太好，要不还是找个机会把真相告诉他和娘吧？”

思索片刻后，姜游摇头否决道：“还是再等等吧，皇帝有六个儿女，看似明争暗斗，实则互相制衡，如今我们只干掉了一个废太子，远不够动摇皇室根基。

若是此时露面，不仅难以推翻他们，还会导致他们联起手来对付我们，实为不智之举。

相反，若我们一直‘死’下去，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开始自相残杀，到那时我们再出手，就容易得多了。

你娘虽然偏心二郎，可终究是一介妇人，不必过多考虑她的看法，至于二郎那边，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劝他让位于你。

当然，你上位以后绝不能亏待他，无论他犯什么错，你都必须让他当你的第一重臣，明白了吗？”

姜海起身拱手作揖：“儿，谨记父亲教诲！”

说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继续问道：“爹，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掌握二郎动向的？”

“还记得你燕叔吗？”

姜游像变魔术似的，从手里变出一枚白色“燕”字旗，牢牢插在了“姜”字旗旁边：

“我让他改名换姓，以管家身份留在府中，替我保护你娘和二郎，这十五年来，我和他一直都有书信往来。”

“原来如此，”姜海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担忧，“可是以娘的修为，不至于看不出燕叔的真实身份吧？”

姜游自信一笑：“当然能看出来，所以我一开始就让燕飞向你娘表明了真实身份，现在他名义上是躲风萧萧母女，实际上是为我做事。”

“父亲真是算无遗策啊，儿子服了！”

“行了，少拍马屁了，下去休息吧。”

姜游伸手拔掉了邺城的“福”、“车”、“白”三面红旗，轮到“士”字旗时，他的手却顿在了半空。

“等等！”他叫住了正准备离去的姜海。

“父亲还有何事？”

“这丫头本事太大了，留着迟早是个祸患，你明日便动身赶往邺城，最好赶在蛮人南下之前把她除掉。”

“这……”姜海有些犹豫。

姜游眉头紧锁：“怎么，你已步入枪道宗师之境，还有仙人护佑，难道胜不了她区区一个二品剑修？”

姜海摇了摇头，吞吞吐吐道：“儿固然能胜，可她毕竟是红姨的女儿，就这么杀了，恐怕不好交代啊。”

姜游冷哼一声，有些生气地说道：“什么红姨，人家现在是叶夫人，反正我迟早要宰了叶顶峰那条老狗，与其留下叶无晴为父报仇，不如斩草除根，别多嘴了，照我说的办就是！”

……

“阿嚏！”

刚来到邺城红衣卫分部的叶无晴，忽然打了个喷嚏，动静大得把周围所有红衣卫吓了一跳，还以为她要拔剑砍人。

跟在她身旁的何吟啸迅速递上一条绣着花边的白色手帕：“二姐，着凉了？”

“我没事，肯定是哪个不要脸的在背后说我坏话。”

叶无晴摆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擦拭，而后开玩笑道：“你怎么越来越精细了？我记得以前你从不用这东西的啊。”

何吟啸收起手帕，面露羞愧：“一位姑娘送的，我无法回应，又舍不得扔，就一直带在身边。”

“要我我也舍不得扔啊！”

叶无晴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的“姻缘绳”，随后拍了拍何吟啸的肩膀以示安慰：

“四弟不必灰心丧气，有些时候，人家姑娘喜欢你，与你是什么身份并无关系，哪怕你是有妇之夫，也阻拦不了人家的爱意。

等这件案子办完，你引我见见她，若是合适，我亲自为你们操办婚礼。”

何吟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多谢二姐美意，可我不想耽误人家的幸福，毕竟我是个……”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眼睛里的光逐渐消失殆尽。

叶无晴狠狠捶了他一拳：“真正的男人绝不会妄自菲薄，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可要看不起你了！”

何吟啸眼里的光又重新亮了起来：“在二姐看来，我现在算真正的男人吗？”

“比我还差一点点，继续努力吧。”

叶无晴笑着结束了话题，随即正色道：“金不换现在何处？”

何吟啸立刻切换到工作模式，拱手答道：“启禀叶指挥使，目前金不换与其夫人、儿子都没有离开发院，除去他们一家三口，院内再无他人。

周边街道也没发现白虎堂部众的踪迹，只有一群痴傻乞丐在讨饭，卑职已命人暗中将他们驱离，只待您一声令下，便可实施抓捕行动！”

话音刚落，一名与红衣卫们格格不入的黑衣士兵忽然冲进堂中，趾高气昂地大喊道：

“叶指挥使，我家王爷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