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黑沙有形而物质，砸到李小缺身上时，他的肉身肌肉全然无法阻拦半点。

别说是肉身的骨骼肌肉，就连他体内的法则之力都起不到丝毫阻挡作用。

在李小缺体内，唯有融入了肉身的魂魄能够阻滞灵魂黑沙片刻。

但这阻滞却恰恰是李小缺痛苦的来源。

按理来说，李小缺的神魂经过多次天劫锻打、又经历凤凰涅盘的多次死而复生，早已被他锤炼的坚韧无比。

但他的神魂遇到了灵魂黑沙，却像是三九天的雪花遇到了热水，刚一沾上就会在瞬间融化。

“忍不住了不用硬撑，哪怕你疼得喊出声来，俺也不会笑话你的。”

脑海中，团子的声音响起，语气里的得意几乎要荡漾出来。

说也奇怪，李小缺听到了团子的声音，原本因为剧痛而有些昏聩的精神竟为之一振。

听到团子的话，他心里反倒涌出来一股倔强的狠劲儿，因此低喝道：“这算个什么？我当初为躲避仇敌，连地心里都去过，要论疼痛，这点只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话虽如此，可他脸色却已疼得发青。

灵魂黑沙引发的疼痛与地心岩浆的灼烧不同，地心岩浆灼烧，一旦烧毁了神经，人体就再感觉不到痛楚。

但灵魂黑沙却是伤及神魂，肉身虽不受丝毫损害，神魂却会被灵魂黑沙反复损伤，直到黑沙中的能量耗尽为止。

见李小缺仍嘴硬，团子也发了狠，继而愤愤道：“你还不服？看俺给你个厉害的！”

团子说罢，下方黑沙海里又起了一阵滔天巨浪。

大浪迎头泼下，团子估算着李小缺神魂所能承受的极限，又放下来两个脸盆分量的黑沙。

眼见黑沙迎面而来，李小缺心中骇然，但他不愿向团子服软，便狠狠咬住了牙关，硬着头皮主动往上迎了过去。

“呃——啊！！！”

这一下灵魂黑沙的总量翻了三倍，造成的痛苦却远超三倍。

饶是李小缺打定了主意不肯出声，此刻却也憋不住劲，从牙缝里出声、铁青着脸色吼了出来。

吼出一声，他两眼上翻，眼看着就要昏死过去。

团子又在此刻出声，讥笑道：“怎么样？卑微的人类，现在知道俺的厉害了吧？”

随着话音，团子身上分出来一缕蓝光落到李小缺身上。

濒临昏迷的李小缺再度苏醒，他浑身已被汗水浸透，又用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团子：“小、小家伙，你说谁卑微？这、这又、这又算什么了！再来！”

“哼，死撑......”

团子轻哼一声，却不再放灵魂黑沙进来。

过了片刻，融入李小缺魂魄的灵魂黑沙渐渐消磨殆尽，李小缺身上剧痛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舒服的麻痒感觉。

“灵魂黑沙入体，会将你灵魂中的杂质和软弱部分炼化，只留下最坚韧、最强横的部分。你现在感觉到麻痒，是因为你的魂魄正在进行自我修复。”

见李小缺脸色从铁青恢复到惨白，团子便知他已耗尽了体内的灵魂黑沙。

解释一句之后，团子又等待片刻，估摸着李小缺的魂魄已自我修复得差不多，便再度以自身魂力轰击下方黑沙海。

魂沙大浪再度掀起，这一次团子再放出来的灵魂黑沙，却已达到了足足四盆的份量。

李小缺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刚要吹嘘自己毅力惊人，抬头便见四团黑沙迎面而来。

他吓得张大了嘴、倒吸一口凉气。

黑沙恰在此刻落到他体内，看起来倒像是被他一口全都吸进了肚子里似的。

余下时间里，李小缺的惨叫声响彻黑沙海上空。

......

等到第一次失魂引的修炼结束，团子蹦蹦跳跳地开启石室大门，悠哉游哉地走出来。

凌霄侯和秋风无常在外面等候已久，二人见石室大门开启，忙不迭地跑进去搀扶李小缺。

“圣教主好威风，我跟小白利用禁制窥视，见你到最后结束时，硬是能同时抗住十盆黑沙灌体......说来惭愧，我与小白第一次入沙海时，到结束为止能承受的量也才不过一捧。”

秋风无常暗挑大指，李小缺闻言勃然色变，又用尽身体最后一丝余力，向着门口处怒吼道：“团子！你给我过来！”

‘嗖——’

门口处，粉嘟嘟的团子一晃就没了影。

“圣教主别动怒，你虽受了苦，但却也打牢了根基，我看你那魂器非比寻常，对灵魂黑沙的控制力远超寻常魂器，你好好对它，它将来必是你一大臂助。”

见李小缺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模样，秋风无常连声劝解，一旁的凌霄侯也不停帮腔，二人都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李小缺狐疑地看向二人，诧异道：“两位老哥，我印象里，你们从来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这次怎么当起和事佬了？”

秋风无常闻言，笑得略有些尴尬，一旁的凌霄侯也是眼睛望天，显然是亏心。

“算了算了，你们还是先搀着我出去找个地方洗澡，那灵魂黑沙很古怪，融了我身上的神魂之后，弄得我一身腥臭......”

见两人不回答，李小缺也懒得追问，只让他们搀扶自己洗澡。

秋风无常和凌霄侯刚要动手，忽听外面一声怪叫。

紧接着，二人的魂器都跳到了他们肩上，拼了命地把他们往外拉。

“不妙不妙，圣教主，你那件魂器打定主意要整治你，它现在威胁凌霄，说我要是敢帮你的忙，下次修炼时就要让凌霄给我好看......”

秋风无常哭丧着脸，触电般松开了李小缺的胳膊，说完话之后一溜烟儿地逃出了石室。

在李小缺绝望的眼神中，凌霄侯紧跟在秋风无常身后快步离开。

“团子......你给我等着！”

欲哭无泪，李小缺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偏这时，团子又从门口走了进来。

斜倚着石门的门框，团子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李小缺：“卑微的人类，要不要像俺求助呀？只要你舔舔俺的脚趾，俺就帮你恢复体力。”

“......”

亏的是李小缺此刻浑身瘫软无力，否则他非得被气得跳起来追杀团子。

瞥了团子一眼，李小缺扭过头去不再看它，并强忍着浑身酸痛，努力向门外蠕动着身体。

团子站在门口，原本洋洋得意的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些愧疚。

“嗯？我凭什么愧疚？明明是他死鸭子嘴硬！”

猛然察觉自己心中的清晰，团子甩甩头，随即蹦蹦哒哒地离开了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