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不要！你别死，你别死啊！”

王不言猛地惊醒过来。

冷汗都出来了，才知道是一场恶梦。

下山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连着做了好几次恶梦了。

之前在清风观的时候，也会做恶梦，只是下了山来之后，他做恶梦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也越来越血腥了。

刚刚，他又梦见老道士被小鬼子给抓住了。小鬼子对他进行了毒打酷刑，整得老道士身上都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了……甚至好些地方都能看得见骨头了，就像他在县城城墙上看到的那具道士尸体一般！他好不容易杀到了小鬼子的地牢里，想要救出老道士，却不曾想，竟中了小鬼子的埋伏，被小鬼子当场给抓住了。最后，小鬼子拿出了匕首，就在他面前，如恶魔一般嚣张的笑着，拿着匕首狠狠地划开了老道士的喉咙，他急坏了、气坏了、哭坏了，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老道士的喉咙被划开，血如泉水一般地涌了出来，最后死在了他的面前，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王不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后背也湿了。

这些天他杀的小鬼子和汉奸可都不少。

他们都该死，王不言也觉得他没有杀错，哪怕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他们！

因为在他看来，这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救人！只有杀掉更多的小鬼子和汉奸，才能救更多的百姓不至于死在他们的屠刀之下。如同他救居和寨的乡亲们一般。

只是他毕竟只是个十六的少年而已。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连杀了那么多的小鬼子和汉奸，难免会影响到他。就像他曾经刚开始跟着六师兄打猎那段时间里，每次晚上睡着之后，他总会梦到那些被他杀掉的野物来找他索命……不过后来习惯习惯，也就好了。

“小道爷，你醒了么？”

门外，张小花小声地喊了句。

王不言一看太阳都已经要落山了。不禁笑了，这一觉睡得可真足实。

“小花姑娘，我已经起来了！”说着，赶紧穿上衣服。

张小花道：“那赶紧出来吃饭吧，免得过会菜凉了。”

打开门。

就见正堂的屋子里，俩姑娘一个端着饭菜正往桌上放，一个拧了个毛巾，朝着他走了过来。

王不言有些受宠若惊，有种自己是地主老爷，正被两个丫头伺候的错觉。他惶恐地道：“劳烦小花姑娘了，我自己来！”赶紧接过毛巾擦了把脸。

大英子招呼他过去吃饭。

今天桌上可就丰富了。

除了有肉之外，还有香喷喷的大米饭。

肉是那天他们打猎弄回来的。七头野猪，当天可没都吃完！事后每家都分了些。

三太公分肉的时候还是偏心了，人家都是每人半斤，到了王不言这儿，他们仨个加起来是六斤！也没有人不服的，就是真有开玩笑说三太公不公平的，三太公也怼了回去了，说，你要有本事也打几头野猪去，到时候我别说是分你两斤了，就是十斤也成！这话一出，更是连开开玩笑的人都没有了。

米则是从胡汉三家抢回来的。

张小花的手艺还真不错。也难怪，毕竟张屠夫是杀猪的，平日里没少拿肉回家来吃，张小花做的次数多了，这肉做的自然就好了。王不言饿坏了，再加上张小花的手艺不错，他是越吃越香，足足吃了三碗，这才作罢。

吃完之后。

吃人嘴短的王不言本想帮着两个姑娘打打下手，洗洗碗什么的，结果直接被两个姑娘给轰出来了。让他吃饱了多去溜溜去，免得积食。

王不言就更不好意思了。

只觉得怕是以后娶了媳妇，所享受的待遇也不过如此吧。他都有些担心了以后要是离开了居和寨，没有了这两个姑娘的照顾会不习惯怎么办？

甚至有时候他还不禁想，索性在居和寨安个家得了，娶个媳妇生个娃，貌似也不错……

娶了媳妇忘了老道士得了。

“哟，你们当时是没瞧见啊。好家伙，小道爷那身手，说‘来无踪，去无踪’也不为过！好家伙，您瞧他手中那剑，在那月光之下，寒气森森，锋利无比，只要头发打那剑锋划过，也得断成两截，这叫什么？这就吹毛断发！您就想想那剑多锋利吧。只见小道爷剑光过处，那是汉奸不生。您再瞧他那弓弩，好家伙，上面是什么，那淬的可是能瞬间封喉的巨毒！只要他那箭一射出，汉奸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当即口吐白沫，气绝而亡！”

村子里，大家大多都吃过了饭了，这都聚在了一起。

汪富贵那货被一群人围在了当中，那厮正眉飞色舞地说着夜杀胡汉三的事儿！这货口若悬河，再加上身经历过，他专挑惊险了说，更是夸大了说，制造紧张的气氛，营造悬念，拉满仇恨，这厮是怎么好听怎么来，这一说，竟比之说书先生说的故事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听得大家如痴如醉，身临其境！

都恨不能每人扔俩钱打赏他了。

“哟，富贵，还讲呢？这回讲到哪儿了啊？讲没讲到小道爷识破刘老蔫的奸计，巧杀刘贼这一节啊？”

忽地有人过来，笑笑着说道。

这故事汪富贵回来之后，都说了不下三回了。记性好一些的，都能背下了。也难怪有人会来打趣他。

汪富贵白了那人一眼，道：“赵贵发，看不起谁呢？等着，我这就说点不一样的！”说着，这货也不管别人了，这就道，“你们只瞧见了小道爷杀人的本事，那叫一个十步杀一人，那叫一个千里不留行！可你们却不知道，小道爷也有那菩萨一般的心肠，临去打胡汉三前，他可就给我们立下了规矩了，说，老的不杀，小的不杀，女的不杀，没拿枪的，也不杀！您道这就完了？不不不，小道爷的仁慈可不只是这个，他令我们取粮食时，还给留了一些！当时我们就问了，为啥啊？小道爷说，胡汉三有罪，他的家人却有无辜，咱们都知道啊，他那婆娘还是抢去的，人家都不愿意跟他，那是被逼无奈！本是个苦命人家的姑娘，所以，这是无辜吧？也没做过坏事吧？确实不该杀！小道爷还说了，胡汉三已经杀了，总不能把他家的人全部杀绝吧？！咱们可不是土匪，更不是坏人，若真的那样做了，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您各位听听，小道爷说的是不是这个理！说起来，我汪富贵墙都不扶，可我就服小道爷！好家伙，古之关二公，也不过小道爷这般吧……”

王不言碰巧溜达到了这里，远远地听到汪富贵把自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还什么就古之关二公了，还什么菩萨心肠也不过如此了？哎哟，可把他给臊的，脸都红了，他觉着自己杀汉奸和小鬼子的时候，可一点都不仁慈好吧！这货从哪儿看出来的啊？

得，前几天是老狗子，这回改汪富贵了！这狗日的汪富贵啊，他这是想当“老狗子二号”啊他！

王不言都感慨坏了，只觉得他们居和寨的人，也甭去种地了，等打跑了小鬼子，全都出去说书得了！娘的，都是些人才啊，说得比实际情况那可好听多了！要不是说的是王不言自己，他差点都以为是真的了！

王不言摇了摇头，赶紧趁着没人注意，这就要去看伤员去。

可刚开走没几步，老狗子已经瞧见他了，这就急匆匆地朝着他小跑了过来，王不言一愣，老狗子这是有事儿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