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的宋砚沉，并不知道他的心上人，正在与人隔着阳台对望。

他并未休息，而是在与在崮山宋族中的宋轶通电话。

“所有痕迹都要清楚干净。”宋砚沉对宋轶下令。

电话里的宋轶很不解。之前，不是先生亲自下令，要追查八十八佛的线索吗？尤其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佛爷’。

宋泗还曾说过，先生说‘谁都想要把八十八佛的力量收为己用，但要找的，不应该是八十八佛，而是那位佛爷。’为什么，突然又不找了？而且，还要把痕迹抹除，阻止其他族去找？

“连宋族这边也隐瞒吗？”宋轶将疑惑藏在心中，又确认了一番。

“对。”宋砚沉那双淡漠疏离的眸子，眸光很沉，让人窥探不到他的内心。

“是，先生。”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并不妨碍宋轶严格执行宋砚沉交代的事。

“如果有人追得紧，就造些假线索。”宋砚沉又道。

“是。”宋轶心中一跳。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不仅不去找八十八佛，还要反过来保护他们不被人找到？

“那之前找到的一些线索……”宋轶试探的问。

宋砚沉毫不犹豫的道：“全部毁掉。”

这一下，不仅是电话那头的宋轶震惊了，就连站在房中的宋泗也震惊了。

他们花了多少心思，才追查到的一丁点线索，先生居然说毁掉就毁掉？就连宋泗都不禁在心中猜想，‘难道先生真的完全放弃了八十八佛？’

要知道，无论是对崮山错综复杂的势力而言，还是对现世而言，能够掌握八十八佛的力量，那是一种绝对诱惑，足以让掌控的人凌驾于其他势力之上。

如果先生掌控了这股力量，就不必再理会宋族里的一些人。

但是，宋泗心中也明白，先生之所以对八十八佛感兴趣，只是因为众多家族都想要，所以才会插一脚。

在宋泗这边震惊的时候，宋砚沉与宋轶已经结束了通话。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宋泗，突然感觉到两道冷测测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猛然清醒过来，在宋砚沉的注视下低头，“先生。”

“在想什么？”宋砚沉淡淡的问。

宋泗心中一凛，把头埋得更低，“请先生原谅，刚才宋泗走神了。”

宋砚沉眸光沉沉的看着他，并未追问。片刻后，才道：“你把苏畅那边得来的资料，还有宋耳送来的资料整理一下，送到特调局。”

“！！！”宋泗惊愕的抬眸。

先生是宋族嫡系，但是却极少与和崮山密切相关的特调局联系，为什么这次会……

“有人在秘密研究基因融合，培育不人不兽的怪物，这不是小事。还有谁比特调局更适合调查？”宋砚沉扬眉解释了一句。

“是，我明白了。”宋泗颔首退下。

……

特调局是一个极为特殊，且不为常人知晓的秘密部门。

算是国家与崮山的一种合作方式。

特调局中大部分的成员，都来自于崮山各族，掌权者和指挥者则出自国家部队。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应对一些超出常人能力的事件。

当然，国家与崮山的合作方式不仅这一种，在一些国家的精英部队中，他们所训练的拳脚功夫，都是来自于崮山，不过都是简化版。

宋泗的办事效率很快，他连夜将资料整理好后，就匿名给特调局的局长发了一封信。

第二天，特调局的局长一上班，就收到了这封匿名邮件。

……

疗养院彼此相连的两个阳台上，乔蓁和苏畅彼此打过招呼后，就沉默下来，仿佛都被夜色所吸引，而忘了身边的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乔蓁都觉得自己头发快干了的时候，苏畅突然开口了。

“你有多爱他？”

没有任何试探和修饰的直球，让乔蓁嘴角几不可查的一弯。她没有去看苏畅，也不在乎此刻苏畅的表情，只是淡淡的道：“苏小姐很爱他。”

心思被乔蓁看破，苏畅居然并不觉得窘迫。她想，或者是因为夜色很好的将她伪装起来了。

“是啊，很爱。”不知道是因为乔蓁的直白，还是因为夜色的掩饰，苏畅坦然了内心的感情。

她的回答，让乔蓁嘴角的笑痕加深。

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反而让苏畅转眸好奇发问，“你不介意？”

“为什么要介意？”乔蓁也转眸，两人的视线再次碰在一起。

再次对视，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乔蓁道：“有人喜欢他，证明我眼光不错不是吗？”

苏畅挑眉，唇角弯起。答案不言而喻。“那你不怕我把他给抢过来？”

乔蓁摇头而笑。她的指尖在栏杆上轻轻敲着，声音清冷如泉，“说一句很冒犯的话。苏小姐在他身边十多年，都不曾把他占为己有，我如今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苏畅嘴角的笑容一僵。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女有些恶劣，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太戳心。

她不满自己被一个少女拿捏，冷笑道：“你这么说，就不怕我在你们之间搅和，就算得不到他，也能恶心恶心你们？”

乔蓁这下是忍不住笑了，她的笑声中充满了自信。

苏畅被她笑得一愣。在那样恣意的笑容面前，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宋砚沉会动心。

“你不会。”乔蓁摇着头，语气格外的肯定。

苏畅收回思绪，淡淡的道：“你很了解我？”

“不了解。”乔蓁坦然的道。

“……”苏畅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乔蓁也不需要她接话，缓缓的道：“虽然我不了解苏小姐，但我了解他。你是他认可的朋友，自然不会是那种放不下的人。”

苏畅怔然后失笑。厉害厉害！她由衷佩服乔蓁，这么一顶高帽给她盖下去，她怎么好意思再去做些掉价的事？

笑过后，苏畅有些释怀，心中的怅然少了些。她仰头，拉长了脖子的线条，看着夜色中悬挂的弯月。声音极轻，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好像是说给乔蓁听，“老天给了我十多年的时间，无数次的机会，我都没有把握住。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放下，是放过自己，也是放过他人。

乔蓁凝视着苏畅的侧影，她没有看错，苏畅是一个极为潇洒的女人，她自信也骄傲，不会去做一些伤人伤己的事，磊落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