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殿卿自然知道两个人对宝钞一事不感兴趣。

随着菜肴上来了，大家喝了几杯酒之后，祖殿卿才把话题引到了海宁卫上。

祖殿卿一副非常崇拜的样子，连连夸奖张蔷和刘富，以及他们所在的海宁卫。

两个人被夸得有些飘飘然。

几杯酒下肚，张蔷就有些醉意，开始发泄自己的不满，他说道：“陈大哥。你也不要羡慕我们。我们表面看着风光，实际上也是有难言之隐的。不瞒你说，我们海宁卫经常拖欠军饷，搞得大家怨声载道的。”

祖殿卿听了，回道：“拖欠军饷的事情，我们松江府那边也存在。不过那都是在太子整顿之前。我听说，自打太子整顿完松江府的军队，将士们都能按时领到军饷。再没有出现过拖欠军饷的情况。”

张蔷继续说道：“你说得我们也听说了。真羡慕南直隶的卫所呀。听说太子去湖广了。我们这里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祖殿卿安慰道：“既然南直隶都能进行整顿。咱们这里也会整顿的。我相信用不了多久。”

刘富对此持怀疑态度，他说道：“我们这里位置偏远。太子就是有这个心，那些将领也会暗地里搞破坏的。我可听说，欠我们军饷，不是上面没有拨钱，而是他们拿去放高利贷了。你说说，这些人每个月吃空饷就能获利非常多，为什么还要拖欠咱们的军饷呢。真是贪得无厌。”

张蔷接着说道：“吃空饷，那都是小头。我听说那几位将军竟然还参与走私。”

刘富一听，脸色大变，他忙说道：“张蔷。你是不是喝多了。这种话怎么可以说呢。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要乱说。这要是让长官知道了，那你可就惨了。”

张蔷听了，颇为不服，说道：“这帮人得了那么多的好处，一点也不分给咱们底下这些人。他们吃肉，起码得给咱们一点汤喝吧。他们倒好，别说汤了，就是骨头也都吞了。实在是太可恶了。就算是当面对质，我也敢这么说。”

祖殿卿没有想到还会有意外收获，他忙安慰道：“二位贤弟不要激动。此地不是说这些话的地方，小心隔墙有耳呀”

这么一劝，张蔷才有所收敛。

刘富还算清醒，他看了看祖殿卿，说道：“陈大哥。今天你听到的话，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不止我俩要完。你也会受到牵连的。”

祖殿卿笑着说道：“二位贤弟大可放心。我知道这里面的凶险。说出去，可没有我的好果子吃。吃空饷，我倒听说过。只是参与走私一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们松江府那边也地处海边，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张蔷一听，笑着说道：“你们松江府那边也许也存在走私，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当年郑和下西洋，何其壮观。现在倒好，实行海禁。咱们没收什么影响，可是国外那些国家可就惨了。大明有些东西运不出去，他们非常着急。我可听说，有的国家因为朝贡的事情，竟然打了起来。”

祖殿卿故作惊讶地问道：“朝贡为什么要打起来呀。按规矩来就是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他们说起来的。这都是国家大事，不是咱们这样的底层人所能了解的。还是喝酒痛快。”

说完，张蔷就举杯，与祖殿卿、刘富等人继续开怀畅饮。

祖殿卿的酒量非常好，旁边的那两名手下也不时向张蔷、刘富敬酒。最后连刘富也喝多了。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了。

在这个过程中，祖殿卿也问出了海宁卫的空编情况，起码得有一个千户那么多。

最后，张蔷和刘富都趴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

祖殿卿让两名侍卫一人架着一个，下了楼。他把账结了之后，一行人就出了酒楼。

祖殿卿原本打算将二人送回海宁卫，可是刚走出酒楼，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要将二人送回海宁卫，免不了会被军队进行一番盘问。

于是祖殿卿就将二人送到了旁边的客栈，叫了一间房，将二人安顿好。

祖殿卿付了房费，并且让店家照顾好这二位军爷后，就离开了客栈。

多亏祖殿卿没有选择前往海宁卫，否则他会看到刘相等人逃跑的狼狈像。

因为刘相等人前往海宁卫调查，彻底暴露了。

刘相与祖殿卿分手后，就前往海宁卫附近寻找机会。

十分巧的是，刘相遇到了一队向海宁卫送菜的车队。

其中一辆牛车的轱辘陷入泥土之中，大家正在赶牛、推车，想要将牛车退出来。

刘相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接触机会。他带着几个人就冲了上去，想要帮助这些人。

可是这些人看刘相这帮人冲过来，以为要抢劫呢。纷纷拿起了车上的木棒。

刘相见此情景，连忙解释道：“诸位，不要误会。我们只是路过此地，看见诸位的牛车陷住了，就想过来帮个忙而已。”

那些人见刘相这么说，也就放松了下来，为首之人笑着说道：“那多谢了。”

于是，刘相等人就上前，帮助这些人将牛车推了上来。

为首之人再次表示感谢。刘相问道：“诸位运送如此多的菜，这要是运往哪里呀。”

为首之人回道：“我们是长年为海宁卫提供蔬菜的商户。这些蔬菜都是要运往海宁卫的。”

“哦。怪不得呢。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看这前面路况也不是太好。要不我们几个协助你们运到海宁卫吧。”刘相建议道。

为首之人听了，觉得刘相说得很有道理。要知道，刚才车轱辘陷住了，为了把车推出来，浪费了很多时间，如果不能按时送到海宁卫的话，那帮贪吃鬼又该狮子大开口，向自己要好处了。虽然每个月的孝敬都及时奉上。

于是那人就答应了刘相。

于是刘相几个人就帮着众人，向海宁卫走去。

营门口的士兵显然与这伙人十分熟悉。简单打了一声招呼，连检查的环节都省略了，直接让他们进入了军营。

刘相看着海宁卫如此松懈的管理，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这要是有不法分子混了进来，别的不用干，将粮草给你烧了，那损失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