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邮件的同一天，阿汤主导的新型号测试完成。

数据搜集完毕，编写报告还得再等几天。

时间是最熬人的东西，顾骁前几天一直神经紧绷，新型号测试阶段过去后，阿禅就让人将它封存了起来，甚至没跟自己交代一声，甚至没让自己看它一眼。

“感觉如何，达到预期了吗？”顾骁找了阿禅过来，想问清楚些。

左鸣禅却道：“报告会尽快赶出来，到时你再看吧。”

这话完全是在敷衍，阿禅参与了整个新型号的设计制作和测试流程，完全可以口头上给他下一个大致结论。

顾骁只想要阿禅一个说法，他皱紧了眉，“是不是不顺利？”

“没有。”

“那到底是什么问题？”顾骁陡然提高了嗓门儿，“你现在的态度漫不经心，我感觉你毫不在意，你毫不在意我们辛苦一年的成果，你完全可以凭经验判断新型号的测试机能，你完全可以给我一个答案，现在！”顾骁冲着左鸣禅大吼道。

他已经很久没这样大吼大叫了，上次这样发脾气，还是几年前为了小梦在卫生间和阿禅吵架。

顾骁插着腰站在那儿，他烦躁的挠头，一扭头，对左鸣禅道：“还有那个小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左鸣禅坐在椅子上，缓缓道：“我会跟他谈，他明天不会来了。”

“利落一点，不管是工作上，私生活上，要跟他斩个干净！”顾骁意有所指。

左鸣禅点头含笑：“当然。”

顾骁压住心口的躁动，重新坐下，将受到的邮件发给左鸣禅，进入正题，“万利集团同时约我们和杨开泰，大意是对我们目前都在着手研究的人工智能感兴趣，我答应了，时间定在下个月，你有什么看法？”

“去，但不管他们用意如何，我们都不会答应。”

顾骁笑了笑：“没错。”

二人在这件事上有相当的默契，从始至终，他们研发新型号的目的都不是要大规模的将机器猫进行批量生产、大肆贩卖，不以盈利为目的的研发，自己将数据保存好就行，实在没必要分享给别人。

但他们不以此为盈利，杨开泰不一定会这样想。

“杨开泰的机器猫研发到底进行到什么地步了，我很想知道。”顾骁呢喃道。

左鸣禅的心猛然一紧，抬眼看了下深思的顾骁，没有多话。

这天，在机房呆了很久的阿汤终于‘出关’，可以回老大的小窝好好洗个澡，美美的睡个懒觉。

他数着分针秒针等到了下班，然后火速冲到老大的办公室，“下班啦，今天请我吃饭！”

办公室内，顾骁正好也在，眼神在二人间来回逡巡。

“我走了，你自己处理好。”顾骁给阿禅示以眼色。

左鸣禅默默点头，看着顾骁出去后，他缓缓起身，收拾了桌面的东西，拿了衣服挂在手臂上，盯着阿汤道：“走吧。”

阿汤屁颠屁颠的跟随。

二人一道下班，让其它同事又是一番遐想。看，同居的传言果然没错！

地下停车场，阿汤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拿出手机开始打游戏，手指飞速的点击屏幕，顺便道：“我要吃大餐，有鸡有鸭有鱼有肉的！别总给我点菠菜，我不爱吃那玩意儿！

车子发动，左鸣禅唇角弯弯，“好。”

出了停车场，左鸣禅眼睛直直盯着前面，都没往旁侧瞅，约几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家附近一家超级市场前。

“咦，不去饭馆吗？”阿禅疑惑，手机端在两腿上，扭头问。

“来买菜，待会回去做给你吃。”左鸣禅温柔着嗓音回。

开门下车，阿汤瘪瘪嘴跟着，“干嘛那么麻烦，直接在外面吃不就好了。”

左鸣禅在前领头，没说话，到了超市门口，拉了推车进去。

一番采购后，大包小包水果生鲜的买了不少，只要阿汤看上的，左鸣禅绝不说个不字。

结账时，阿汤含着笑，眼角时不时挑起，他皮肤黑，却长了双惹人注目的桃花眼，让收银小妹偷看了很久。

“今儿这么好，居然要亲自动手给我做大餐，老大要图谋不轨吗？”阿汤提着袋子放进后备箱，嚼着口香糖取笑。

左鸣禅眉尖下压，“什么叫图谋不轨？”

阿汤笑道：“这几天公司流传了一个八卦，说你跟我，那个了？”

旁侧无语，左鸣禅专心开车，“那个是哪个？”

阿汤翻了个白眼，勾唇，“你真不懂假不懂，他们说......”阿汤抿着嘴笑，顿了会儿，掩嘴咳了声道：“说，你跟我，上床了。”

左鸣禅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瞬间飚了起来。

这突然的加速，估计和他的血压一样都在往上升。他扭头瞥了一眼，“谁愿意跟你，我瞎了眼吗？一个个只管凑热闹，都不动动脑子。”

阿汤被怼的一怔，对着倒后镜照，轻声嘀咕：“我长的也不丑啊！”

左鸣禅把着方向盘转了好大一个弯儿，进了小区，一分钟后，车子到达地下停车场。

拿了东西上楼，任凭后头阿汤叫唤，左鸣禅不理不回，面上的表情始终如一，一路就像个木头人。

到家，做饭，甚至不用阿汤帮忙，左鸣禅一手全包了。

阿汤懒，进了房间呆了十分钟，便回到客厅看电视。

厨房是滋滋的炒菜声，客厅是电视机嘈杂的嬉闹欢笑，夜，悄然来临。

城市，不因黑暗笼罩而觉清冷，不因谁只身买醉而觉孤独。

但这个道理只适用于城市，在远离城市之外，如小镇，如乡村，如山林，光是奢侈品，那里存在大片的黑暗，远不是一只火把便能照明与温暖的地方。

阿汤耳边是吵闹的电视机声，鼻尖是从厨房流窜出来的香气，他处在光的世界里，从始至终眼睛就没盯着电视机，怔着眼一直看着窗外。

一个小时后，饭菜做好了。

左鸣禅端菜上桌，如阿汤在车里期盼的，有鸡有鸭有鱼有肉，没有菠菜。

“过来。”他拿出两个杯子，边倒酒边喊了声。

客厅，阿汤的眼从黑暗中收回，回头露出傻小子般的笑，飞快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