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你，也能活得很好。

这话，让人感慨，让人在这一刻，心很痛。

连青瞻的心，都开始微微抽疼起来。

事实证明，不管是在外面的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她一路都是被衡止护在身后过来的。比如她在血盟会上的小磕小碰，她遇到浓重的血气反感恶心，还是他们进入长隧道后，他带着她，同她道“别怕，有我”……

她很想说，她也是一个上神。这世间有多少人能够修到上神的品阶，但她是，这说明她的能力比大多数仙友的都要强。

而遇上衡止的一次次，她不知不觉地在依靠他。

青瞻在心里不可否认，没有他，她可能活得不太好——说不定她现在还在无尽之海的海边上无望徘徊，可能连血盟会都没参加，更别说来中山参加总比了。

她会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神梦原放逐者，不知道何去何从。

但她就是一直都在他的守护下，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而在方才走下这无数级石阶的时候，她觉得身体很累想往身边的人身上靠一靠，才突然惊觉，她怎么会有朝一日，想着去倚靠别人。

只有依靠自己，凭借自身的强大，才能够让自己立于一个让人闭上嘴的高度。

至少，这是她应该，也是必须要坚持的东西。

……

衡止知道她的这话里有几分真有几分假，但是，他的心还是痛了。

没有他？

她能够没有他，但他似乎不能没有她了。

就像新抽的青藤，攀上了大树，就会越缠越紧，无法让它们分开。

青瞻就是大树，她不肯走一步，那他就缠得再紧一点，绑住她。

“行吧，如果这是你想的。”他也没想到，就是那么一件鬼市交易血液的小事，就会让她说出这样的话。

当然，也要给她喘息的机会。

他垂下眸子，率先移开了目光。

青瞻一怔，绷紧了下颌。

“那你把血滴到盒子里来吧。”胖老板走过来，把盒子递到她的面前。

盒子递得近了，两人都感受到了盒子上传来的鬼族气息。

这东西确系是鬼族的东西了。

青瞻手起一道气刃，往另一只手的手掌割去，肌肤如一片薄冰，轻而易举地就被破开。

旁边贴身站着的衡止心头一紧。

血，流出来。

鹓雏的血也是一样难寻的宝物，是许多上古丹药的药引，至少目前只有到他们南禺能够求上点鹓雏血。

她赶忙把流下来的血给顺着滴入小盒子中。

仅滴入一滴，盒子中突然盛放出夺目的红金色光彩。

“金色……”那胖老板盯着盒子看，嘴里喃喃道。

盒子自滴入青瞻的血的刹那，突然迸发出光，然后又很快的，光黯淡下去，渐渐消失了。

青瞻和衡止不明所以，问他：“赤金色的光说明什么，不太好吗？”

照道理鹓雏与龙凤凰麒麟他们一样都是远古遗留的种族，是神鸟，血脉高贵纯正，不会比别的血脉差劲。但她又吃不准这个盒子是怎么评定血脉的，若是只吸收这个世界的血兽血脉，那她就很难解释目前这个情况了。

“不，不是的。”胖老板一直盯着那光消失，才把头抬起来面向两人，继续道，“出现了金色啊，那就说明这血脉非常的难得以及高贵了，没想到你这小姑娘听声音年纪轻轻，潜力实在不错，就是进来得太早了。”

青瞻闻言，默默重复地念了几遍“就是进来得太早了”这句话，不多说什么，还是按照约定的往盒子里滴上了五滴血：“这样就够了吧？”

他给的评价那么高，这点血液应该够了。

“够够够，按照你的血脉能力啊，一滴都是够的。”胖老板笑得欢，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说着，就要把小盒子收回去踹腰间。

青瞻伸出一只手把人的动作给拦住：“那个，老板，你再把盒子借我看看呗？”

她的语气讨好，带着不易察觉的娇俏。

“我可先说啊，血滴进这盒子，可就收不回来了。”胖老板一顿，收回了一半的动作顿住，一边把盒子重新递过去一边道，“小心些，别给我弄坏了。”

他也是看这两人交易得爽快，还是两个新人，而这里就是他的地盘，这两个穿着得体的人应该也不会做什么小动作，把东西借给人看看也无妨，反正这里所有的商铺的店家都有这么个盒子，他这盒子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盒子落到青瞻手里，她看了一眼就把东西递给衡止。

表面看上去，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盒子，但打开盒盖往里看，之前滴入的血已经都不见了。

青瞻犹疑了一下，又划开手掌往里滴了一滴血。

胖老板纳了闷了，他在这做生意那么多年，还从没看到有人主动多给点血的。他阻止不及，那人就已经把血给滴进去了。

血滴入的刹那，红金色的光盈满整个盒子，这亮光虽然刺人眼，但青瞻和衡止强撑着眼睛的酸疼，一个劲儿地盯着盒子里瞧。

衡止分明看到血液接触到盒底时，底面登时显现出一个同他虚空幻影之术一般的术法纹路，像是透过一个水镜，血液没入盒底消失了踪影，紧接着，光隐没下去，新滴入的血液也不见了。

不用说，大概是盒子把这滴血液隔空移动到了别的地方。

他心下了然几分，面上不显，把盒子盖上后，还给了正一脸看傻子一样看他们的胖老板。

这个鬼市，大概也就这么点秘密了，要问出点别的东西怕是很难，看店家的样子，都还很可能被蒙在鼓里，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两人没有多说什么解释，拿了青瞻买下的脚链镣铐就走。

如果这个深坑只有底下的鬼市那么一个秘密，其实也没什么，但令青瞻和衡止在意的，除了石壁上开凿出来的如此多房间和来往诡异的人，还有就是上层空间到底有什么？

他们往下走的时候，遇到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嘈杂，而上部的空间，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寂静无声。

……

青瞻和衡止沿着石阶往上走，这一趟倒比第一回走的时候速度要快得多。没有下石阶时那种腿紧张得发颤的感觉，也没有背上汗毛竖立的惊悚感，上去的时候，他们显得闲适许多。

两人走到之前出来的长通道小平台的时候，青瞻还想继续往上，而衡止却坚持两人现在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