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还是问孟兄比较好……”

男人语声微微一顿，削薄的唇，不甚明显的弯了弯，道，“毕竟，孟兄一直驻守边境，想来对北羌国的情况，比我们都了解些……”

苏栩栩看到因为他的话，孟初寒捏在杯盏上的手势一下子收紧，修长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是啊，孟兄，”一旁的萧铄赶忙接口道，听起来有些像是在打圆场，“我们都对那北羌国的事情比较好奇，不如你跟我们，那边都是怎样的风土人情……”顿了顿，男人似乎对方才发生的一切，犹心有余悸，脸上的表情不免有些一言难尽，心翼翼的斟酌着字眼问道，“呃，他们所有人都像刚才街上的那群人那样……彪悍吗？”

被他这样一打岔，孟初寒紧绷的神色不由的缓和了些，微微沉了沉心绪，方才开口道：“其实，并不是所有的北羌国百姓都是坏人，他们中的很多人也同样不愿意打仗，他们亦有妻子儿女，也会因为战争而颠沛流离，家破人亡……”

“听起来孟兄似乎对他们有些同情……”

萧默淡淡一笑，清冽嗓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仿佛不过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实而已。

孟初寒没有反驳，被大漠风霜浸染的浓烈的眉眼之中却有丝丝难掩的悲悯：“两国交战，最苦的便是那些无辜的百姓，这一点，孟某认为，不分敌我……”

他并非什么妇人之仁，战场之上更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但或许正因为见过太多太多战争的残酷，才叫他更加的同情那些被无辜卷进的普通百姓。

萧默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刀削斧砍的俊颜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双眼睛却是极沉也极深，像一潭终年沁着凉意的古井，平静无波之下暗藏事不关己的残忍与淡漠。

倒是一旁的萧铄，瞧起来十分的触动，煞有介事的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是啊，如果有太平日子过，谁又愿意打仗呢？”一顿，男人紧接着语气一转，道，“只是，有时候，有些仗却不得不打，总不能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我们还忍气吞声？就拿那北羌国来，这几年一直时不时的侵扰我边境，若不是有孟兄你以及令尊孟将军驻守西北的话，只怕那北羌国还不知该怎么猖狂呢，唉……”

到最后，男人又是一声长叹，连手中的折扇都摇的无精打采起来。

“的确是，”萧默缓声接口道，“这些年，朝廷幸得孟兄以及令尊孟将军驻守西北，震慑北羌国，方保得我大胤朝一方百姓的安稳，萧某不才，在这里替百姓们多谢孟兄了……”

男人以茶代酒，向对面的孟初寒一敬，仰头一饮而尽。

面对男人近乎郑重的举动，孟初寒却是神情微微一震，片刻之后，方才压下眼底的激荡，镇定却又恭谨的开口道：“萧公子言重了，保家卫国，本就是为人臣子应尽的职责，孟某也会一如既往的尽自己的所能，护卫我大胤朝的百姓不受战乱之苦……”

这番话，男人的极其平静，却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自称萧默的男人沉沉望住他平平与他对视的眼眸，他能够清晰的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一片坚毅，不卑不亢，而又问心无愧。

“希望孟兄能够一直记得今日之言。”

自称萧默的男人，微微一笑，转瞬已抹去眼底一切情绪，男人仿佛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漫不经心，随口问道：“到北羌国，不知孟兄在西北的时候，可曾见过那北羌国如今的国主司徒晟？”

孟初寒心中一动，不知眼前之人突然提起那北羌国的国主是何用意，但他自问自己问心无愧，遂只简短的回道：“不曾。”

并不多做其他的解释。

而名唤的男人似乎也并不怎么在意他的回答，只如闲话家常一般继续道：“司徒晟野心勃勃，这些年来，在他的执掌之下，北羌国不断的向外扩张，不过短短十数年，它周边的其他国业已被他尽数吞并，而近几年来，北羌国更是养精蓄锐，越发的兵强马壮，抢掠我边境的事情，更是时有发生，萧某甚至听闻，近年来，那北羌国已有挥兵南下的野心……”

语声一顿，萧默缓缓开口：“孟兄常驻西北，以你之见，那司徒晟是否确有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