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导的戏？他是副导演吗？”宋莲狐疑地道。

“他是总摄影。燕导那部《十里春风》的总摄影。”沈折书的嗓音淡淡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心里都瞬间明白了，这位陈导对燕导那微妙的恨意从何而来。

《十里春风》是燕导早期拿下三大奖之一的国风奖的一部电视剧。

在华夏国内的三大奖：国风、华彩、朱雀里面，华彩奖偏爱献礼性质的，朱雀奖在电影方面权威一点，国风奖则主要是对电视剧方面的奖项的评选。

《十里春风》拍出来的那年，燕导不过三十出头，那位李导也只有三十五六岁，当时那位李导刚刚从事业单位辞职出来混电视圈，在剧组招牌的时候，燕导看过他的作品，当时就很欣赏，排除众议把他招进了剧组里面担任总摄像。

“……据说当时《十里春风》组里的很多老摄像都很不满意燕导这个决定，但燕导却很信任李导。”

“结果，就像我们知道的，《十里春风》当年风头无二，既在国风奖晚会上提名了最佳导演，又在隔壁朱雀奖晚会上提名了最佳摄影。”

结果国风奖的最佳导演拿下了，朱雀奖的最佳摄影却没有拿到。

不知道是听谁说的，这位李导，当时在电视剧摄影圈也算是初出茅庐的小李，认定了自己本来是可以拿下朱雀奖的，只是因为先颁奖的国风奖将最佳导演颁给了燕导，而国风和朱雀那一年各自的负责人关系遇冷，就连彼此的晚会上都在别苗头。

国风奖晚会邀请的开奖嘉宾，朱雀奖那边必然就邀请他们的对家；国风奖晚会请了某家的女团or男团，朱雀奖就必然邀请那家竞争对手公司的女团or男团。

闹得只差上报纸头条了，只要是圈里人，没有人不知道那一年两个主办方在打擂台的。

刚进圈子里的李导当然也从别人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不知怎么的，他就认定了，一定是因为国风奖颁发了最佳导演这样的大奖给了他们剧组，给了燕导，所以，在和国风奖打擂台的朱雀奖，就临时把原本属于他的最佳摄影给取消了，给了同时提名的另外一个剧组的摄影。

李导不恨两个主办方，也不敢恨这两个背后代表着圈内权威的主办方，所以他将和奖项失之交臂的恨都记到了燕导的头上，自从这部剧之后，原本合作的非常默契的两人就分道扬镳，各自拍了不少电视剧，但再也没有合作过哪怕一部戏了。

而更让李导意难平的是，和燕导分道扬镳之后，不论他和多负盛名的导演合作，不论合作的剧最后有多火，李导数年的摄影生涯里，再没有提名过摄影方面的权威奖项奖项，更别提获奖了。

小奖项和野鸡将倒是不缺，但那也没用啊，不算实绩的。

于是和燕导合作的那部进圈的处女作，已经是他离权威奖项最近的一次了。

这么件不知真假的事，就因为种种原因被李导记了快十年，至今仍旧念念不忘，同样也在他一次又一次地回忆里，对燕导的恨也一次又一次地累积起来，直到李导从摄像转型做了导演，挂名进了神州，这样的怨念也没有消散，等李导在导演方面也有了点名气，渐渐地就发展成了现在这样王不见王的状态。

只要是导演圈的人都知道，这两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而投资方们也都在一次一次的邀约失败里得出了一个结论：只要是想找燕导的剧，找了就别找李导的剧，但要是是燕导没接的剧，说不定倒是可以找一找李导。

“燕导好像不是很在意。”宋莲看着燕导，小声道。

“但明显那位是真的很在意了……”王梓鸣也小小声地接话。

一行人齐齐看了那位李导一眼，唏嘘。

燕导明显不在意的事，那位居然记了这么多年，也真是……

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大概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别，而且燕导明显也是不明白李导对自己的恨意从何而来的样子。

“得，现在这群人凑齐了。”王梓鸣挑了挑眉，小声道：“这算什么？复仇者联盟？”

“噗——”肖燃和沈折书几人看了看对面的李导和他身后的男女主演们，忍不住想笑，一个个妄图躲在燕导那不算伟岸的身板后面，掩盖住自己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但这显然是掩盖不了的。

秦萧寒还算是涵养不错，居然还微笑着和他们点了点头，特意和肖燃打了个招呼：“真巧，肖老师，又见面了。”

他一个入圈比肖燃早的前辈，喊起肖燃老师来，旁人听得讽刺，他自己却好像一无所觉。

真是能忍。

赵曼的性格本来就要比秦萧寒直一点，不然当初也不会在《晚香》剧组先入为主地为难肖燃了。

再加上这段时间她跟着那位李少，虽然说多多少少都有些交易的意味，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体验到了一些从前没有体验过的好处，整个人身上的气质比从前更凌厉了不少，行事做派在无形中也在向李少他们那一帮人的做派靠拢，即便她自己没有意识到，但在别人眼里，现在的赵曼，只是短短几周的时间，看起来就比从前多了一种养尊处优的盛气凌人。

赵曼直接就对肖燃笑道：“小燃，新剧从男N号一跃而成女二号，感觉还不错吧？”

肖燃也不生气，大大方方地答道：“挺好的，谢谢赵姐关心，赵姐从那么优秀的制作班底里翘班来拍抄袭剧，感觉也还不错吧？”

李导、赵曼和《凰权》剧组的工作人员们听得脸都要黑了，对面那一群人里，只有秦萧寒还能勉强保持住脸上的微笑。

“你这个小演员又是什么人？”李导的目光马上落在了肖燃脸上，先是愣了一愣，但他很快就语带威胁地盯着肖燃道：“入行晚不清楚也不懂就不要乱说话，再这样乱诽谤我们剧组，我们是有权利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