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嫤冰

作者:古蓣 | 分类:仙侠 | 字数:113万

第219章 婆娑

书名:嫤冰 作者:古蓣 字数:4227 更新时间:2024-11-17 00:27:42

但凡鬼魂,要从北方入冥界,必经罗酆山。罗酆山洞口,不知是谁,用深厚的力息在石壁上凿了“鬼门关”三字。这三字虽然没有桃止山牌楼上仙气氤氲的匾额气派,但是却显得持重老成。

胤沧与靳弘隐身在罗酆山洞口附近,没有贸然进去,只是拿眼仔细观察在洞口出入的鬼魂以及巡视巡查的鬼族将卒。对于凡界来说,如桃止山、罗酆山之类的鬼门关是凡人意识中认定的荒僻之地,但对于幽冥界来说,这四方鬼门关那是除了酆都城门外最热闹的地方了。

“殿下,我们什么时候进去?”靳弘立在胤沧身边,压低音量问道。

“再等会儿。”胤沧道。

“那我们还要……咦,好香啊!”靳弘说到此处,伸着鼻子在空中猛地嗅了嗅,无限陶醉道:“殿下,是酒。”

胤沧闻言,立刻拿眼打量四周,却未发现任何异常。那,这股酒香是从何处飘来?他记得,这方鬼门关有位坐镇的鬼帝,嗜酒如命。

靳弘见胤沧不发一言,立刻又忍不住在空气中多嗅了几口醇香的酒味,不知不觉间,竟提足朝着酒香飘来的方向行去。

“你作死啊!”

胤沧开始并没有注意到靳弘的举动,待靳弘走出了数步后才发觉,慌忙一把将靳弘拽了回来。

靳弘被胤沧揪住后领扯回,霎时惊得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吓得赶忙缩在了胤沧身边。“殿下,这到底是什么厉害法术?属下才嗅了几口酒香,就被一个骷髅精化作的美女捉住衣领朝前去了。属下真是太大意了。”

“我们恐怕是遇到那个嗜酒如命的北方鬼帝杨云了。”胤沧微缩眼睑,警惕的盯着罗酆山的洞口,幽幽道:“想必此时,他应该是正率着鬼族将卒在附近巡查。我们千万要屏住气息,别让他觅出半点不妥来。”

靳弘听毕,慌忙敛息静气。

那股醇厚的酒香在绕着胤沧、靳弘旋转了数圈后缓缓散去。正当靳弘以为鬼族将卒的这番巡查即将结束,不料,那股酒香却很快又盘旋回来,在胤沧和靳弘的上空久久不愿离去。

胤沧的紫瞳里闪烁着灼灼眸光,死死盯着头顶上空缭绕的那股是雾非雾的酒香味,暗道:该不会被发现了吧?自己这还没有进入罗酆山呢!

少倾后,盘旋在胤沧、靳弘头顶的那股酒香味慢慢消匿,貌似杨云所率的鬼族将卒已经远去。

胤沧、靳弘两妖魔生怕那股酒香味再度回来,立在原地良久都不敢动弹。片刻后,两妖魔才各自重重吐出一口气息来。

“憋死属下了。”靳弘抱怨道。

“这杨云不是鬼帝之一吗?为何还要亲率部众出来巡查?难道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胤沧满脸疑虑的望着山洞口处,自言道。

“那殿下,我们还进去吗?”靳弘问。

胤沧闻声,忍不住白了一眼靳弘,反问:“我们千里迢迢的赶过来,难道只是为了看一眼罗酆山长什么样?”

靳弘顿时哑言,只得垂首踢着脚下的砂石。

胤沧再度将罗酆山洞口观察了一番,见那里鬼魂出入,熙熙攘攘,跟傀域各城门的情形无异。他微微沉吟,从掌中凝出两件玄色斗篷,递了一件给靳弘。“穿上,可以遮掩我们身上的气息。”

靳弘接过其中一件玄色斗篷,喜道:“殿下准备得还挺齐全。那一会儿过洞口时,被鬼族将卒盘问,属下该如何应答?”

胤沧一边系斗篷领口的锦带,一边道:“你不必多言。”

靳弘忙应了声“是”,将斗篷穿戴好,跟着胤沧朝罗酆山山洞口走去。胤沧一路走,一边观察路边的鬼魂,见其似乎对他们并不在意,遂才放下心来。

“喂,路引呢?拿出来瞧瞧。”

胤沧与靳弘还差数十步才行至山洞口,老远就能听到伫立在洞口的鬼卒朝着那些入内的鬼魂们低喝道。

“路引?路引是什么?”靳弘闻声,不免紧张起来,抬目看向胤沧。

胤沧未答言,只是将身子朝旁挪了挪,让跟在后面的鬼魂走到自己前方去,暗自观察着那些鬼魂到底是如何向鬼卒递交路引?胤沧观望了少倾,似乎看出些内情来,当即将靳弘拖到了一旁。

“殿下,你,你要干什么?”靳弘被胤沧忽然拖拽,心中猛地一惊,忙问。

“将你左手掌展开。”胤沧道。

“干什么?”靳弘再问。

“本宫让你展开手掌你展开便是,哪里这么多废话?”胤沧不耐烦道。

“哦,好。”靳弘依言将左手掌展开置于胤沧眼前后,便见胤沧蓦然在指尖聚起一朵紫红色的火焰,顿时吓了一跳,想要将手掌缩回,却被胤沧牢牢的攉住不放。“殿,殿下,这火很疼的……”

“不疼,咱们怎么进去?”胤沧不客气道。他话毕,执起手指就在靳弘的掌心灼出一朵花的图纹来。

“这,这是什么花呀?咦,怎么有点眼熟呢?”靳弘挣不脱胤沧的掌控,只得拿眼打量起掌中被紫红色火焰灼得滋滋作响的图纹来。“彼岸花吧!黄泉路上和忘川河畔最显眼的标记啊!这可是冥界地府的界花。”

第219章 婆娑

“界花?你给取的?”胤沧好笑道。

“这可是冥界地府最出名的东西呀!但凡来自地府的鬼魂都会有这个标记。”靳弘道:“而我们妖魔,妖的妖纹在锁骨窝,而魔的魔纹在额际上。除非刻意遮挡,要不然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历。”

“你这会儿倒知道了。”胤沧看了看自己在靳弘左掌心的杰作,满意的将那朵紫红色火焰敛熄。

“殿下,你不弄一个吗?”靳弘问。

胤沧听靳弘问,遂将左掌放在靳弘眼前晃了晃,然后放下。“如何?”

“咱俩的图纹都是红色。属下刚才看到有些鬼魂掌中怎么会是白色?”靳弘满脸疑虑。

胤沧道:“你没有发现吗?鬼族子民是红色的图纹,而那些刚到罗酆山报到的魂魄就是白色。我们自然不可能伪装成凡人死去的魂魄啊!”

靳弘听完胤沧的解释,急问:“那我们可以进去了吗?殿下。”

胤沧微微颔首,领着靳弘大步朝着洞口行去。立在洞口的鬼卒在看过胤沧和靳弘出示的路引后,并没有生疑,挥手让两妖魔顺利入了罗酆山。

罗酆山山高千余刃,地底下方圆万里。这山中宫殿除了居住两位鬼帝外,还有罗酆六天。罗酆六天其实是鬼帝属下的六宫司事,分居山中的六洞宫里。

胤沧因想着要去探知凡人生死簿,不便在罗酆山多作停留,即刻带着靳弘去寻找渡河的埠口。

靳弘裹紧斗篷,跟在胤沧身边,低声问:“殿下,我们现在是去哪位阎王的殿中?”

“听闻,生死簿分为阴阳两主卷一副卷,副卷载了三界往生的全部万灵夭寿。本宫以为,看副卷即可,不必去惊动那两殿阎王。”胤沧压低声量回应。

“意思是,殿下知道这些卷宗放在谁那里对吗?”靳弘紧问。

“阴阳两主卷分别在一殿王、十殿王手中,而那本副卷则在酴忘台下的孟婆神手里。”胤沧道。

“这么说,我们得渡忘川河到酴忘台下,才能见到孟婆神。”靳弘接言。

胤沧颔首未言。

靳弘在旁沉吟片刻,道:“殿下,其实属下觉得去十殿王那里可能看到生死簿的几率更大些。”

“为何?”胤沧闻声,蓦然一怔,回头看向靳弘。须臾后,胤沧脸上现出恍然之色。“你的意思是找十殿王之女梓毓帮忙?”

靳弘道:“难道不行吗?”

胤沧反问:“如果本宫欠了梓毓的情分,那她让本宫帮忙怎么办?”

“不过就是一个忙嘛,帮她咯!”靳弘不以为然道。

“倘若她说让本宫帮忙娶了她呢?”胤沧正色问。

靳弘微愣,小心问道:“难道,殿下不喜欢她?”

胤沧闻言,反问:“难道,你觉得本宫该喜欢她?”

靳弘跟紧胤沧,不解道:“殿下为何不能喜欢她?”

胤沧瞪了靳弘一眼,未言语,提足径直觅着停舟的埠口方向而去。

靳弘跟不上胤沧,被落在了后面。他遥望胤沧的背影,思虑片刻才恍然大悟他的殿下为何不愿再与他多言半句。他是不是傻?冥界地府与傀域一直都处于互相戒备的状态,哪怕是两域子民之间的婚嫁都需经过层层严格审批才能成行,他怎么还妄想自家殿下与那位地府阎王的闺女谈情说爱呢?况且,他家殿下如今一心只想救回他的父帝,哪里有心思去讨那个女鬼欢心呢?

靳弘思毕,赶紧追上胤沧。

半个时辰后,胤沧和靳弘到了河边那处停靠舟楫的埠口。

整个幽冥界,尤其是冥界地府,并非只有忘川一条河流,而是有很多条,只不过没有忘川河那般有名气罢了。此时,胤沧和靳弘所到的这条河唤作婆娑河。婆娑河中生长着许多媵鸾,媵鸾与彼岸花不同,总是要寄生在其他植株上才能活,由此,河中水草上满是寄生的媵鸾,铺陈整条河域在,只在河中有条狭窄的通道。而且媵鸾开出的花,颜色为黛中缀着赤金,十分吸引灵物的注意。

胤沧与靳弘寻了条船,先给了艄公一半水程的冥元后,才上了船坐在舱中。

靳弘因从未来过冥界地府,因此对任何的事物都显得十分好奇,看见婆娑河中的媵鸾花开得正繁盛,遂趴到船沿,想要伸手去摘来一探究竟。

那个在前撑船的艄公忽然见到靳弘正伸手去抓水中的媵鸾,当即执起船篙朝着靳弘的手臂轻轻扫去,吓得靳弘赶忙缩手,一屁股坐在船板上。

胤沧见靳弘被艄公吓到,忙轻喝道:“回来。”

靳弘爬起身,正要返回舱中,突闻那个艄公低声道:“二位恐怕不是冥界的鬼族吧!”

“我们就是鬼族。”靳弘听罢,微愣后忙反驳。靳弘话毕,还将左手掌心上的彼岸花纹展开给那个艄公看。

胤沧坐在舱中,听到艄公此番言语,不觉脸色一凛,掌中暗自聚力。

艄公见状,轻笑不语。

靳弘未听艄公再言,遂走近艄公身旁,仔细端详艄公,发现这位艄公白发白须,甚是年长,只因戴了斗笠和披毡,才将发须身材尽数遮掩。“老船家,你贵庚啊?”

艄公轻笑一声,反问。“你看老夫今年几许?”

靳弘摸了摸下颌,估摸道:“约莫八十余。”

艄公摇了摇头,含笑道:“凡间一甲子为六十年,老夫在冥界摆渡应该有百余个甲子了吧!”

“什么?”靳弘闻言,大惊。百余个甲子,岂不是六千多年?还仅仅是摆渡时间,那他的真实年龄是多少?

胤沧在舱中听得真切,略略沉思,便提足走了上前来,朝艄公行了一礼,道:“老船家,你这岁数可称得上老神仙了。”

“老神仙?这冥界倒是有神仙。”艄公听罢,含笑道:“老夫曾在忘川河上摆渡时,就遇到过一个神仙。那时候,老夫刚到忘川河上摆渡,年轻着呢!”

胤沧本来救想多探听些讯息,此刻见艄公主动言语,正中下怀,连忙问:“后来呢?”

靳弘听胤沧出声,也眼巴巴的望着艄公。

艄公撑着船篙,双眸凝视远方,道:“开始,老夫并不知道那是个神仙,后来才知道他不但是个神仙,还是个法力很厉害的上神,在天帝座下当差。他来的时候,仅着一袭白衫,单薄得紧,身上尽是伤痕,白衫到处血渍。那时候忘川河边温度极低,寒风呼啸,吹得鬼哭狼嚎。而他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和冷意,只是催促老夫赶紧驾舟送他到酴忘台下,随手赏给老夫一份贵重的酬金。正是因为那份酬金,老夫才能够活到现在。”

“他应该是来寻谁吧!”胤沧道。

“正是。他来寻一个女子。”艄公回忆道:“那个女子长发及腰,也是一袭雪色衣衫。那时候我在河中离得很远,看不清女子的容貌。但瞧那身姿,甚是婀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