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他们狗眼看人低，叫你直接派人送了贺礼便罢，偏要去找不痛快。”

“莫要浑说，袁老爷与我有过命的交情，怎可不亲自去道贺？”墨爷吹胡子瞪眼睛。

“切，都是你自己说的，我怎么从没见袁老爷提过一回？”

“大恩不在嘴中，人家那是有涵养，再说了，我们进京不都是靠人家一手庇佑？”

“我女儿自己有本事，还给你置了一处宅子。”

“那女儿当初不是吃人家住人家的？妇人之见，不知道念恩，婆婆妈妈。”墨爷甩手而去。

夫人却不肯罢休，追着他的背影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是塞了钱过去的，他们才同意女儿暂时住在外院，说好的亲事也不管，没有一句实话？谁知道当初非框我们进京做什么？哼，如今看来，他们也不亏。琥珀早就包了银子回去，就为了堵住那家的嘴，莫要再提小妾之事。”

墨老爷吵不过内人，气得在院子里跺脚，忍了又忍，自己跑回后院生闷气去了。

这边琥珀又遇到难题，本来已经盘下那间茶室，刚刚把遗梦楼的牌子挂上，那边就又有了动作。如果说上一次是背后算计，那这一次就是明目张胆的前来抢了。

若菱说起的时候，已经气得话都不连贯了。

“这次是临街，临街…临街，你知道吗？就在我们盘下的那家茶室隔壁，她们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直接赶走了原来的租客，那家明明是个馄饨铺。愣…愣让她们在三日之内给腾退出来，现…现在，正大张旗鼓地拆除屋内物件。”

“诶？她们要做什么？”

“和咱们一样，开茶铺！“

“你怎么知道的？不是才顶下来，也没装呢，怎么就知道一定是茶铺？再说怎么就一定是她家所为？“

“牌子都挂出去了，沁馨园茶室，听听…听听，后街是遗馨阁，不是她家能是谁家？“若菱声音尖锐，显示气极了，早失了素日里的沉稳。

“哦——“琥珀终于停下手中的事情，一时发起呆来。

朝暮被钦点为二甲第一之后，果然没能如愿外放，因为殿试上了榜的进士，是要留在京都直接入翰林院的。当然是为了国家储备相国人才，这是许多文人做梦都想得到的机遇，多少人眼红他们一步登天。

当然朝暮一番唉声叹气自不在话下，虽郑重对琥珀承诺，只要有机会一定还是要想办法外放。但圣明难为，到底还是要入朝为官。

琥珀心知走不了，虽然她也知道朝暮说的是实话，也是真心想要带自己离开。但是自从那一日听他说起身世，便知很难走了，若是想要查清母亲真正死因，只怕外放小官没有任何实权，也不过只是说说而已，只有真正有了实权才能有机会查一查当年的事情。

朝暮其实十分矛盾，他想查，可又怕最后查出的结果是他不能接受的。若不查，乳娘说的那番话，他定会一辈子内疚，甚至悔恨终身。

所以她知道他熬夜苦读，说是不想要个好名次，但其实也希望能有个过得去的名次，什么公主？什么想要外放？甚至说家里的冷淡…不过是他自己为了说服自己的说辞罢了。

包括蹴鞠比试，朝暮若要不想惹人注目，只需四下比试即可。为何要闹得那般大？从赤阳王进场便知，他就是要一些显贵注意到他的存在，为后面铺路。因为那个在朝为官的父亲，是不会轻易为他说好话的。

甚至后来公主跟着上台，他亦没有放弃，还是坚持踢赢了蹴鞠，包括最后场地已经乱做一团，他仍旧坚持比完。他说怕引起公主注意，可是呢？他所有的行为都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琥珀沉默下来，他知那个说要带她走的是真，也知这个想要出人头地，查出母亲去世真相的少年也是真，只要他想去做，自己就陪着好了，管他是否言不由衷呢？为何要去纠结？只要知道朝暮没有做坏事，且对自己是真心就好。

“我们可以等你查出真相再走。”那一晚，琥珀看着摇摆不定的朝暮，直接挑明。

朝暮目瞪口呆，忽然明白了琥珀说的是什么？一时之间，他也有些羞愧，可转而下定决心：“我定不负你，只要查明真相，我们就离开京城。”

琥珀知道，这决定一下，就必然需要全力以赴。所以茶楼不能卖，还必须做好，因为这里已经成为朝暮的坚强后盾。

入朝，一介文官，没有人引荐，便只得靠自己努力。这期间，所有的打点、应酬、交际，都是需要银子的，至于那点微薄的俸禄，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自己若决定支持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是把茶楼经营好，一可为他提供银钱，二也算是一个退路，将来想走的时候可以抬脚就走，不用担心天高水远吃穿用度。

也因此，琥珀对后街那家新开的茶楼终于认真起来。这一日午后，茶楼人少了许多，琥珀自顾信步走出闲逛。新开的两家店面比邻而居，遗馨阁果然大手笔，虽然两家店面差不多大小，但是明显沁馨园从装潢布置更胜一筹。

因店面较小，她们把门脸全部拆掉，用的市面上最好的楠木，做了繁复雕花设计，因此看起来便要高上一头。这样看来，即便没有走进铺子里，也知里面必然是金碧辉煌，极尽奢侈。

她再看了看自家同样雕花的门面，不管是从用料还是设计上都稍逊一筹。琥珀静默片刻，转身离去。

“什么？改成食铺？“若菱瞪大眼睛。

“对，现在装好的不用改太多，只是里面搁架拆掉，另外购一几案，不过后厨需要重新整修。就叫…嗯，青柠过去管理后厨，另外找好的厨子，厨娘亦可，召些小二，叫小青去管。”

“他们两个还是小孩子。”若菱吼道，“再说咱们茶室怎么办？你不是还要卖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