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咬牙切齿，瞪完了袁荣，眼神如刀般又射向蒲牢，后者一脸委屈，双手一摊，意思是我也没办法，不是怕你吃亏才饥不择食，谁想你竟然自己解决了哈布？

“你个蠢货！”

“我不是担心你吗？”

“担心个屁！没看我好好的麽？”

“老大，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怎知你一人挑了七八条汉子？”

“笨蛋、蠢货、猪——”

“老大——”

两人用眼神交谈，蒲牢一脸苦闷，要是眼神能化作利刃，只怕自己已经死千八百回了。蒲牢十分不解，老大什么时候这么厉害？能力挫群雄，还活捉了哈布？奈何袁荣在侧，不方便说私话，只得任由老大如刀一般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剜来剜去。

这边袁荣捡了个大便宜不说，关键还是跨部门争功，顺天府尹周尚志得知消息当时，大发雷霆，将府丞向乾勘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活该！”蒲牢歪在遗梦楼后院的竹榻之上，正与老李述说这一次抓捕哈布的经过，最后提到向乾勘时十分的幸灾乐祸。

老李跟着落井下石，“老师已经把府尹递上来的奏章整理好，上传给陛下了，我还奇怪，顺天府尹那个老滑头，一贯不管事，这次怎么突然和府丞撕起来了？原来是想为这次的事找个替罪羊。”

“他不撕也不行，不然就得自己担这个责，堂堂顺天府的通判，只带了一个小小检校，出城去追穷凶极恶刺杀公主的杀手？甚至连支援都没有。最最关键的是，这哈布还被我们的通判给抓回来了，力克群熊，甚至还把外族离京最近的据点给端了，带回来二王的消息。陛下龙颜大悦，借此机会正好将努尔赛扣在京师，不允许他再返回关外，那老王爷估计得着消息得气得吐血。”蒲牢嘎嘎笑着，好不得意，仿佛那哈布是他抓回来一般，“这真是一箭三雕啊！”

“最可惜就是，这功劳被刑部分去了一半，所以老府尹才会气急败坏。他惯不揽事，府里大小事都有府丞说了算，只知道拿钱办事的蠢货，如今看他怎么收场！”老李连连点头。

两人说的热闹，朝暮一人坐在旁边，端着酒杯若有所思，那吹笛之人已经救了自己两次，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哈布如今直接被拘去了刑部，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六部在顺天府上面，见着袁荣，他就知道扣不下人了，所以才会如此生气。最主要是，哈布口口声声说高手与遗梦楼有关，到底是谁？难道真的与琥珀有关吗？

他回来之后，本想直接去问琥珀，但又怕如果不是，自己这一问仿似不相信她一般。若是，她一定会告诉自己，若不是，问了只怕会伤了感情。另一方面，朝暮自己其实也不相信那个娇憨的小丫头会和高手有什么关系？可这遗梦楼除了琥珀，也没有旁的什么……

琥珀见着朝暮那一刻，吓了一跳，慌得手脚都在抖。忙不迭上前检查他的伤势，还好，只是看起来吓人。头发烧焦了一些，眉眼都是黑灰，再加上打斗时不小心的擦伤，才弄得满身不是血就是灰，如同那从坟墓里爬出来一般。

清洗干净之后，琥珀见他确实没有大碍，才一边上药，一边抽搭搭地吸溜鼻子，显然被吓得不清，朝暮看着那张委屈的小脸，更是问不出口了，他对自己说，怎么可能是琥珀？自己是昏了头了，这样一个娇俏的小娘子，除了做事说话彪悍一些，哪里有一点高手的样子？恐怕是哈布弄错了，他不是还把自己当成了高手吗？所以说，遗梦楼有高手，这个信息估计是在说自己。

“那个哈布吐了什么没有？”朝暮突然朝老李问道。

李昌宗人在翰林院，是百官都羡慕的所在，自然联络起其他官府更便利一些。这也是朝暮不让老李跟着出来的缘故之一，文官还是要在最能发挥自己优势的地方才好，还好老李看着清高，实则并不迂腐，这一阵子慢慢适应之后，也结交了不少清贵险要人物，其中也有刑部的赵侍郎。

这刑部侍郎，主掌律令、刑法、徒隶、按覆谳禁之政。恰是四部的上峰，即便那哈布是皇令严加看管之人，却也是可以清晰掌握审讯内情的。

“今早侍郎递来的消息说是已醒，但因涉及外族政事，且是刺杀公主的要犯，还在等上面旨意，看是如何审？”

“如何审？”

“对，要看公主的意思，还有努尔赛那边的说辞。”

“嗯。”朝暮点头，老李三言两语便挑明了其中的厉害关系，这事要看皇帝如何处理，一要弄清与老王那边有没有关系？毕竟哈布是王子努尔赛的贴身随从，所以要说他参与刺杀公主一事，与努尔赛一点干系没有，恐怕无人肯信。二就是若与努尔赛有关，自然就不是简单的刺杀事件，便是涉及草原大部与天朝之争，动辄便要引起征战，自然不能轻易处置。

“那日阿波干与哈布的话，还有哈布坐骑被下了药，听着不太像是努尔赛指使的刺杀。而且他也不傻，自己身在京中，做下这事，必然引火烧身。”朝暮摇摇头。

“所以你的意思，应该是二王联合哈布做的？他们目的是什么？”老李问道。

朝暮沉吟，“借刀杀人。”

此时刑部尚书正在头疼，眼前的袁荣自以为得了天大的功劳，却不知这哈布根本就是烫手山芋，谁接谁倒霉。

他实在烦的要命，挥挥手叫袁荣退下，毕竟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斥责他，一个蠢货而已，袁家没一个长脑子的玩意儿，当初怎么就贪了那笔银子，答应收了这个傻子呢？真是狗屎一摊，又臭又恶心人。

这哈布审不审？怎么审？往哪儿审？都是个问题。第一，要给公主一个交代，所以他必须得死。第二，为着避免与外族的争斗，必须审出幕后指使，而且一定不能与老王及努尔赛有关，所以他要受获罪，且不能死，随时要做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