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遗物中有一香囊，有王爷的标志，我当初以为会是新帝。因为梁王习惯了深居简出，很少抛头露面。可是这女侍说出那两个字，我便知道，是梁王。怪不得…”朝暮闭眼，艰难咽了口唾沫，“怪不得父亲不喜我，他以为…以为…”

琥珀上前，将朝暮搂紧怀中，右手在他后背轻轻抚慰，心内却是颇为震惊。怎么变成这样？假若这些是真的？岂不是？太伤朝暮的心了？

夜深了，朝暮翻来覆去地终于睡熟了，琥珀从榻上起身，俯身看着朝暮。表情有些纠结，她多次入梦，且从雅曼梦中读取了些信息，知道该怎么去寻找他人的记忆与梦境。

她的视线下移，扫到他腰间那颗仿旧的香囊，慢慢伸出手。香囊大小刚刚够一握，隐约还有残余清水香散出，可若是仔细凑到鼻尖，那香味却调皮地溜走了。琥珀闭着双眼，指尖一点点摩挲着残存的意识。

突然，她僵住，眉尖轻轻跳了一下，暖糯糯的，应该是个极其温柔的女子，内里带着一丝倔强的刚毅，是的，她看似柔弱，实则刚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眼前一片烟雾腾起，似有画外音响起。

何冬脚尖离开石灰地面的瞬间，从心底涌出一阵战栗，妈妈在头顶尖叫，耳模都快被震破了。他还来不及抬起手指，一声更响的砰炸开！眼前无数多血花爆裂开来！

他蠕动嘴唇，留下一个诡异的笑容，终于可以离开了，这个讨厌的地方。不管去哪里，都要好过现在。

再睁开眼，何冬想，我究竟回去天堂还是地狱？仙界或者修罗？靠，后背怎么这么硌？呲牙咧嘴地睁开眼，什么鬼玩意儿？怎么是山洞？外面风雨交加。一个花白胡子老头低头正打量自己，一边用肮脏的手指揩掉下巴上的口水，好像—是—嗯，看到了什么好吃的？

何冬叽里咕噜地爬起来靠在石壁上，”你，你干嘛？这，这是哪里？”

“哪里？“老头会说话，摸着胡子笑眯眯地说：”九十八重仙界仙山仙洞，本仙便是这洞中仙果老，人称洞仙真人便是我！“

“鲜果捞？冻闲人？你是做冷冻食品起家的吗？”何冬莫名其妙。

“放屁，放你个臭狗屁！”老头一蹦三尺高，“什么冷？什么冻？什么闲人？仙人，本上仙，是仙人！我修炼了三千年才成上仙，被你这女娃子脏了我的名声。“

“啊？女的？”何冬突然一低头，看见平平的前胸，吐出一口气，“你才女娃子，我明明是男的。”

“嘻嘻，是不是男的，看看不就知。”老头指指他的下面，何冬大惊，急抬手捂上去，果然什么都没有摸到，他忍不住哇的一声，叫嚷起来，”我不要做女人！“

“做女人又什么不好？这仙洞三千年不曾有女娃娃，如今你可是本上仙第一个女徒弟，修得三千年福报，还不知感恩，哭什么哭！“老头直起腰，用手中恶心的要命的黑棍子杵杵他。

何冬被杵的火大，一把揪住棍子骂道：“臭老头，你拐带儿童，什么上仙？上屁差不多！快说，我怎么到这里来的？”

“嘿，你个小王八蛋，没完没了了还？”老头用力，竟然没把拐杖抽出来，不禁大喜，“不错，不错，娃娃根基还是有的，不枉费我孵了这么长时间！”说完，竟撒手放开拐杖，摸着胡子满意地走出洞去了。

何冬在身后不断咒骂，竟然没引得老头回首一望，他兀自气氛不平，倒忘记自己为什么不追上去呢？

对呀，为什么不追上去骂？他低头看看自己，裤裆空空的，咦？下面也是空空的？什么？原来自己只要上半身？这老头是成心的吗？孵蛋为什么不孵好的？偏找个有基因缺陷的来孵？还说什么有根基？啊呸！什么上仙，就是个上—狗屁不如。

“吵死了，闭嘴。”洞内传来懒洋洋地抱怨，声音不大，下一刻何冬竟然真的发不出声音来。他呜呜两声，泪牛满面，这什么世道？怎么谁都赶来欺负我？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再死一次，看看能不能换个场景的时候，洞内蹦蹦跳跳地蹿出一只——嗯，什么玩意儿？灰不拉几，一身长毛，半米来高的四不像？

“我说，石头上仙这三千年孵了三千个石头蛋，加起来都没有你吵，你哪儿来的？小子。“四不像说话了，而且是站着说的，而且还拿毛绒绒地爪子撸撸自己的下巴，眨巴着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训斥自己？而且，而且他管自己叫小子？

“嗯嗯嗯——”他指指自己嘴巴。

四不像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抬起小爪子，在空中一划，只听噗的一声。何冬张开嘴巴大口喘着粗气，警惕地看了一眼这个小东西。

“你什么玩——，嗯，什么东——，嗯，什么，那个啥？还有那老头说我是女娃，你怎么叫我臭小子？“

四不像的爪子就在他的称谓中抬起又放下，最后哼的一声还好没有再次封住他的嘴巴，“我叫呱唧，听好了。“他挺起胸脯，大声说道：”第一个孵出的石头蛋！我是你的师兄，不对，是大哥，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何冬一头栽在地上，嘴角抽搐，这，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不都是蛋吗？

那四不像好像能听见他的想法，跳着脚地叫：“都是蛋，也不一样，我是第一个，你是第三千个，我是你大哥！至少我比你早孵出三千年，笨蛋！还有石头蛋孵出来不分男女，老头自己想要个女娃，到底是个啥还得你自己决定。”

呼，何冬松口气。可是怎么找回男儿身？他捂住腮帮子，牙疼，等等，怎么这么臭？他猛地直起身，把手凑到眼前来看，一手心的黑泥，天呐，这拐杖是多少年没洗过了呀？！

“我要回家！啊——”他从未曾想过死后的世界比原有的还要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