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先想过很多，比如老爹会跟他说不该出门不打招呼，或者说不该找褚鹰羡陪着，亦或者是不该怎么怎么样……

毕竟，平日里他教育儿子就是拿着烟袋锅子，皱着眉头的。

然而当常威把话说出来，常先却懵了。

满打满算，老爹踏足修炼还不足五百年，他人五百年可能还在知命、破命当中纠结，可是他老人家却已经是为人仙，现在，却又即将举霞飞升……

太强了吧？！

这绝非一般人所能达到的。

当然了，老爹的强，常先还是知道一些的，可关键是……

他现在有点离不开老爹。

“我知道你不想爹离开，也知道你即将受苦，可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俺能怎么办？”常威转过头，噗的吐了一口烟出来，摇着头道：“俺到了人仙巅峰大圆满时，曾经窥探过你的一丝未来以及命运走向，要不然的话，恐怕早十多年俺就已经飞升了。”

“你的命运，堪称坎坷，前半生富贵平顺，幸福无忧，到了后半生，却是九死一生。”

此时，常先想要开口，他却抬起手摆了摆：“别说了，我都清楚，这个门中，大部分人都想要你死，要俺死，可他们没那个本事，如果，如果要是俺走了，你差不多要被满门追杀，我有心帮你将所有人都给杀了，可……”

“可是，天道不允俺这么做啊。”常威遥遥的指了一个方向，慢慢的开口道：“巨石城，也就是你刚刚去过的那里，之前那里的人如果要对付你，你起码有八成胜算可以离开。然而，现在不同了。”

“当俺把那座城一巴掌拍碎的时候，那里就彻底的化为了你的凶险之地，现在的你，在将来面对从中走出来的人，你九死一生。”

“这，就是因果。”

“如果，俺现在将中州杀个遍，把无尽海也屠个差不多，到时候你面对的，那将会是十死无生。”

“就像是现在的太华门，俺走了，你固然九死一生，可你只要到时候逃出去，就有极大的可能东山再起了，别问俺为啥现在不能离开，有些东西，不能说的。”

“好吧，当爹的还是要给你划划道的。”

常威伸了伸烟杆子。

常先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给他将一袋烟装好，又甩了一个火苗点上，然后便默默地站在一边。

噗！

常威深深地抽了一口烟，喷出一团烟雾以后，拿着烟杆磕了磕常先的腰：“雄鹰为何能够展翅翱翔九千里？只缘被打断过翅膀，摔倒过无数次的跟头。你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如果俺让你现在离开，那你就没有机会经历了，这辈子，你的成就也就这样了。”

“如果，俺让你继续留在这里，接下来面对各种磨难，你可能会死，但你也有可能会变得更加强大。”

“俺辈修士，本就逆天而行，一步三险都是轻的，你顺风顺水太久，根本就不适合世间的运行法则，要不让你经历一次，你怕是会在平凡中死去，按理说，让你老老实实的寿终正寝也不错，也算俺对得起你娘了。”

“可你要知道，你这家伙不争气啊！”

当当当！

常威磕着烟袋锅子，一双溺爱的眼神盯着常先，摇着头道：“之前，俺故意闭关，本来是想要看看你能不能缓和一下双方之间的关系，拉拢几个不错的小辈站在你这一方。不过，俺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是像以前一样，还有，这里俺也有错，不该把假的闭关变成了真的闭关，一下子就差一步飞升了，这是俺的不对，可你也有不对吧？”

“嗯。”常先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认错了，也就算了，俺不跟你计较的。”常威摇了摇头，又是狠狠地抽了一口烟：“还有，俺惹的麻烦也不少，那些人不敢来找俺，都得找到你的身上，这些也都是俺给你留下来的灾祸，俺认！”

“但是，这些其实都有转圜余地，那些人都不敢真的要了你的命。说句不好听的话，能跟俺闹不自在的，除了一些老婆漂亮的，大部分基本上都是有资格举霞飞升的，他们也怕俺到时候报复，所以他们不要命，最多折磨你一番就算了。”

“不过里面吧，有些不要脸的家伙，这些人可不会在乎那么多，有可能会直接对你下手。”

“这是少数，而且他们只要看到了俺举霞飞升，也就不会想杀你了，因为小人的心气都不低，他们觉得自己也能成功。”

“可你自己，也不争气啊！”

常威的眉头，再度深深地皱了起来：“就说宗门里面吧，有很多小辈，那都是很不错的，这些人未来的前途，可能跟俺也就差不多。当然，他们可能没俺命大，半道就死了，也有可能，但只要活下来，那就是厉害无比的人物，可你再看看你自己。”

“浑身上下，也就借了俺的势，自己没一点点的本领不说，还被一些人耍的滴溜溜乱转，每次看到啊，俺都想把他们给挫骨扬灰咯，不过想了想又觉得这是你的磨难，俺离开了，你经历的痛苦比这要更多更多。”

“就像是这太华门，俺准备传给你，总是要修修补补，把刺拔个差不多，但也会留下一些给你解闷。”

“当然，那些人在俺离开之后，活不过个十年八年的，也就死了，至于为啥？这你不用问，俺不告诉你，你太小了，不适合见到这毒辣的一幕。”

“唉，不想说又想说，算了，告诉你吧，那些人都被俺下了毒，不过是很微弱的那种，整个天下，甚至仙界，俺常灵通都不怕他们查出来，只有到了心魔来到，他们才会察觉到，这都是小道，你学不学的没什么用。”

“大道只有一条，你可知道？”

最后，常威将烟杆子拍在了桌子上，他后面的画像，都因此震动了一下。

此时的他，眼里带着期盼，似乎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说出什么来。

“俺明白，是实力，还有就是通天大道，求仙问道。”常先低着头，喃喃的将这段话说出来，最后细弱蚊蝇一般的又加了一句：“俺命由俺不由天。”

“好，好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这才是俺的儿子！”

常威站了起来，打量着常先，目光那叫一个满意，最后的最后，他拍着儿子的肩膀道：“准备准备吧，十天之后，给俺送个行，到时候你也见识见识，俺是怎么绝杀那些对手的。”

“爹，那个，那个，杨门主那边？”常先终究还是想到了自己预感到的未来。

“这你都发现了？厉害，厉害呀，我本来是不想管的，但现在啊，俺就管上一管，让你跟那小玉欣，也能相处的好一些，开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