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琪婉容在寝殿内坐了很久，才慢慢地清醒过来，宫里的新人三年一换，入机时间已经不多，自己为了那个无缘的孩子已经荒废了太多的时间。陛下说的对，在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年轻漂亮家世好的女孩子。不久之后那些女孩子就会蜂拥而至，来夺取她本就不多的宠爱，而她的身后既不像王后和德妃那样有整个国家做倚靠，也不像良妃和修嫔那样有个孩子傍身，她所有的不过是自己这副还算年轻漂亮的脸蛋。国君的宠爱是会变得，它不会一直都在一个人身上。

打定主意，林琪婉容第一时间想到同期进宫的人之中位分最高的就是自己，即便一度盛宠如甄氏和莫氏，如今也只是修媛，即便生下帝子的胡氏也只是月昭仪，这或许能够说明在国君眼里自己喝其他人还是有些不同的。

想到这里林琪婉容对自己格外上心，每天梳妆打扮都和之前不同，也办了几场小宴去拉拢宫里还没有站队的人。

秦瑶听到这些动作的时候满意地笑了，可春花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琪婉容得势岂不是宫里又要多了一股势利？”

秦瑶道“如今宫里犹如一潭死水，根本看不清底下有多少龌龊，就需要一个人来把水搅混，才好看清楚谁是李逵谁是李鬼。”

春花一脸的不明白，手上收拾着桌面，嘴里说着“好不容易消停几天，又闹起来，多麻烦。”

秦瑶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自己问身后的春花“你难道不觉得那时候的肃清也太简单太容易了吗？”

春花说“那时候多凶险！荣嫔都没命了，哪里简单了？”

秦瑶笑了笑就要起身，却被春花拦住“你真的不用了？”手里的桂花膏芳香馥郁惹人垂涎，可秦瑶却没有半点留恋，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本来就不愿意生育，有了这一个已经很为难，何苦再来一个？”

春花咬了咬牙说“可是国君已经有段时间没来了，你这样接连培植新人，他很快就会忘了你的！”

本以为她听了会紧张，可秦瑶却十分坦然“他的心不在我这里，也不在别人那里，忘不忘又能怎么样？”

春花一脸悲痛“得宠的王后和不得宠的王后是不一样，你不知道吗？”

秦瑶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他初一十五逢年过节都还是过来的，再说了太子还在这里呢，你就别这么担心了。”

春花恨恨道“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抗拒争宠，他明明已经动心了！”

本来已经走出去好几步的秦瑶停了下来回身看着春花最后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忘了，我不是来做宠妃的，我是来做王后的。”

春花呆呆地坐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越走越远，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变了，可她似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到底是什么不一样了？

看见四妃后头几乎与修嫔比肩的林琪婉容时秦瑶非常满意。

林琪婉容一改先前的郁丧之气，整个人都变得容光焕发起来，听说最近与董氏和姜氏都走的很近，就连几个养了孩子的嫔妃处也时常去走动，可算得上是后宫之中的后起之秀了。

“琪婉容近来似乎身子好些了，气色都好了不少！”秦瑶笑着赞道。

林琪婉容道“妾身近日听医丞的话早晚散步，节制饮食，觉得身体轻快了不少，人也精神了许多！”

秦瑶十分满意，看见胡月昭仪似乎心神不宁的样子忙问“月昭仪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像是在忧心什么？”

胡月昭仪强笑道“多谢陛下关怀，妾身无碍，大约……大约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故而脸色不大好。”

秦瑶明知胡月昭仪的话没有一个字是真的，不过碍于当着众人的面也不便拆穿，心里打定主意一会儿散了之后要留她下来问话。

正说着话外头忽然来人说是国君来了，众人大吃一惊，纷纷下座行礼。“妾身等叩见国君！”

独孤晟一身朝服未换，显然是来的匆忙，随手叫了人起身便带着王后去了内室，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拉得脚步不稳的秦瑶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气都没有喘匀就听见独孤晟说“成王没了！”

秦瑶吓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打发了人去取衣服，一面心里暗暗盘算着，脸上半分不露“说清楚些，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就没了？”

独孤晟抬头展臂任由秦瑶帮他把繁重朝服换成家常的样子，说“下了早朝得的消息，一夜之间成王府人去楼空，除了几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仆役，一个人都没留下。”

秦瑶一面替他穿衣裳一面想秦桑估计是玩够了，只是不知道她腻烦的只是雍都，还是连成王也不受她待见了？如果是前者成王大约只是下落不明，如果是后者那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成王府上恐怕人也不少，怎么就能走得悄无声息呢？”秦瑶道。

独孤晟一面整理着腰上的东西，一面说“他府上的人经常进进出出的没个准，谁知道会就这么走了。”说完，看着沉思的秦瑶问“你觉得呢？”

秦瑶笑了笑“我与成王并不相熟怎么能知道他的打算呢，只不过我想着凡事都要有个缘由，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就走了，或许查一查他最近都见过些什么人，说不定就能有些头绪。”

原本浮躁的心忽然就被安抚了，独孤晟道“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让人头疼的事情只要和你说一说好像都不算是大事，你怎么能够让我这么安心呢？”

秦瑶含笑看他“因为我们是夫妻啊，再我眼里，你不止是国君，更是我的丈夫。”

听到这样的话，很难不让人动容，独孤晟笑道“是了！”换了衣裳便随秦瑶出来，难得的参与了一次后宫的请安。

众人此时已经从镇静中回过身，见国君与王后相携而出不免暗自猜测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独孤晟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大殿里熟悉的陌生的面孔，忽然看见了林琪婉容，当即道“寡人许久不见你，似乎气色好了不少？”

林琪婉容面上绯红道“有劳国君挂念，妾身一切都好。”

独孤晟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半年多以前，一时想不起来她的位分含糊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