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

肖黎点了几道菜，却没什么胃口吃东西，筷子在碗里扒拉了几下米饭，抬头看着曾乔，“你说那个男人真的会带孩子来吗？”

“他怕我把视频放到网上，会带孩子来的。”

曾乔往肖黎的碗里夹菜，“咱们先吃，别饿着自己。”

“我心里怪难受的，虽然我很讨厌卢影，但知道她过得那么惨，我还是会同情她。”

肖黎叹了口气，“人死如灯灭，她能因为孩子而忍受几年非人的折磨，死后最放不下的人也一定是她的孩子。

我替她看看孩子，也想是替她了结心愿。至于孩子以后怎么成长，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话是如此，你也别多想了。”

曾乔侧头，看到一个男人凶巴巴地拽着小男孩走进餐厅，对肖黎说道，“他们来了。”

“走快点不会？”

男人显得很不耐烦，小男孩瘪着嘴，一脸委屈。

“这边。”

曾乔朝男人招手，看着男人拽着孩子走上前来。

“没吃的话，坐下来一起吃些。”

“不用。”

男人黑着脸拒绝了，“你们想见孩子，我已经带来了。视频给我。”

“不急。”

曾乔示意小男孩坐下，小男孩不敢，抬头看着男人，“爸爸，我要回家。”

“让你坐，你就坐。”

男人推搡着孩子坐下，看着曾乔，“卢影死了，骨灰呢？”

“你能否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件事？”

肖黎制止男人，他却嗤笑，“那个贱女人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可遮掩的？这小子早就当他妈妈死了。”

“你……”

肖黎气恼得很，看到小男孩在哭，轻声安抚他，“乖，不哭了。”

“我妈妈真的死了，是不是？”

小男孩满脸是泪，“她以后再也不能来看我了，对吗？”

“我很遗憾，但这个消息确实是真的。”

肖黎见瞒不了，索性告诉孩子了，“你妈妈很爱你，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在你的身边。你要好好长大，她希望你能做个有用的人。”

肖黎说这些话，只是想给孩子一点鼓励和安慰。

“说那么多废话干嘛？死了就是死了，她死了倒是清静，我还得养儿子。”

男人不想多呆，朝曾乔伸手，“把视频给我，我要走了。”

曾乔从口袋里拿了一个U盘，递给男人，“这是卢影的东西，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你没拷贝过？”

男人一脸怀疑地看着曾乔，他怕曾乔手里还有备份。

曾乔摇头，“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是个人渣，况且我只是受她之托将骨灰送回卢家，并不是要插手你们的家务事。

卢影是死了，逃离这一切是非。但人在做，天在看。你若是死性不改，很难保证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不用你教训我。”

男人拽着小男孩起身走了，孩子不时回头看看肖黎，很是可怜。

肖黎想起身去追，被曾乔按住了，“算了，你能帮多少？这个孩子毕竟有亲生父亲照顾着。”

“这种人渣配当父亲吗？”

肖黎气愤不已，这个孩子看起来就自卑胆小，在这种原生家庭中成长，会毁了这个孩子。

“不管他配不配当父亲，这个孩子都是他亲生的。”

曾乔安抚肖黎，“别生气了，咱们和那个孩子彼此都只是对方生命中一个过客，匆匆一面，日后不会再相见了。”

“唉，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

肖黎摇了摇头，卢影生下这个孩子，是最错误的决定。

人来世上走一遭，如果是不幸的，情愿没有出生过吧？

“别多想了，我们就出发去机场。”

曾乔起身，揽着肖黎去收银台结帐。

餐厅经理见桌上的菜没怎么动过，追上来问原因，“这菜不合二位的胃口吗？看着都没怎么动过。”

“菜的味道不错，但我们没有心思吃。”

肖黎看了眼桌上的菜，“这样吧，帮我打包好。”

“行。”

餐厅经理招来服务员，将几道菜打包，递给曾乔，“请拿好。”

“谢谢。”

曾乔拎着袋子，揽着肖黎走出餐厅。

“我们要去机场，你打包饭菜干嘛？”

“刚才进餐厅时，我看到不远处有个妈妈带着女儿在流浪。把饭菜给她们母女俩吃吧。”

肖黎不同情大人，但还是同情孩子小小年纪就跟着大人流浪。

“行。”

曾乔看到那对衣衫褴褛的母女了，上前将手中的袋子放到两人的面前，“餐厅打包的，你们趁热吃吧。”

“妈妈，有吃的了。”

小女孩双眼放光，女人只是抬头看了曾乔一眼，连声谢谢都没说，打开盒盖，“吃吧。”

肖黎看着小女孩狼吞虎咽的样子，叹了口气，拿出一叠现金塞到女人的手中，“省着点花，你们至少可以很久不用饿肚子。”

“我不要钱。”

女人摇头，将钱还给肖黎。

“你自己不吃可以，孩子也要吃啊。”

肖黎不解地看着女人，“难道你觉得让孩子跟着你饿肚子会更好？”

“她命不好，跟着我到处流浪。你给我的这些钱，花完了，又怎么办？”

女人不愿接受那些钱，“有得吃就吃一顿，没得吃就饿着。无所谓的，她已经习惯了。”

“你这个当妈的太不负责了。”

肖黎顿时很气愤，当妈的不是都看不得孩子受苦吗？

“她不是我的女儿。”

女人看了小女孩一眼，“我不认识她，有天醒来，她就睡在我的身边，然后就叫我妈妈，跟着我流浪。”

“你可以将她送到警局去。”

肖黎没想到事实是这样的。

“她不肯去，就想跟着我。”

女人叹了口气，“跟着就跟着吧，两个人有伴也好。”

肖黎看着小女孩，“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家呢？去警局，他们可以帮你找到家人。你这样在外面流浪，对你没好处的。”

“不，我不想回去。我爸爸又娶了个新妈妈，成天虐待我。我受不了才偷偷跑出来的。”

小女孩的脸上有丝恐惧，“我情愿饿肚子，也不要回去了。因为回去既要饿肚子还要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