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臭小子，好歹老夫也救了你一命，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杜医手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裴昭何等人，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救命恩人？

“我说杜老头，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枉我问你之时你还跟我打着马虎眼儿，我就猜到当初我在扬州被救定是有你的手笔在里面的，呵，露馅儿了吧？”

杜医手想再收回却为时已晚

这个臭小子，一肚子的坏水。

“是我救的又怎么样，以老夫的医术，难不成给你落下了什么隐疾？”

见杜医手终于承认了，裴昭也不好步步紧逼。

只得温声劝到，“杜老头，小子知道定是有人请了您过去为我诊治的，毕竟能解雪上蒿之毒的，我觉着扬州城除了您便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先拍了一须溜的马屁，进而又故意将那雪域冰鯵莲在杜医手鼻尖晃了晃。

“我自是知晓老头你是答应了人家这事儿不对外人言道的，可人家也没有说不能对小子说吧，小子也只是想报恩，却又不想报错了人，老头儿你对我说了，可也不算你破了誓言，还能得了这独一无二的雪域冰鯵莲研究一二，岂不是一举两得之事？”

杜医手面上似有松动，可到底还有些犹豫。

“若是老头你告我以实情，以后你需要的珍稀药材小子定当双手奉上，更何况，我也是为了报恩，又不会伤着人家。”裴昭又加了一把火。

杜医手终究败下阵来。

“说出来倒也无妨，只是老夫是真不知道那人是谁？”

“杜老头，你！”裴昭气结，合着是耍他呢，说着就要折了那药。

“唉唉唉，年轻人，怎么这么冲动，仔细我的药材！”杜医手心疼的看着他的雪域冰鯵莲，痛心疾首道，“当时那姑娘是身着男装的，老夫一直在回春馆坐诊，哪里晓得扮上男装的人是谁？”

“那她身边的丫鬟呢，可有异常之处？”

“这倒是没有，要说扬州城的大家小姐们老夫都是瞧过病的，可那小姐身边的丫鬟也是着男装，倒是……”杜医手说着又陷入沉思。

“倒是什么？”裴昭眼中的焦急几欲凝成实质喷薄而出。

“倒是另外两个丫鬟有些奇怪，都是会些功夫的，也有些眼生，提溜着老夫就奔去了西街，可是粗鲁的很呐！”

说完急急的抢了裴昭手中的药材，宝贝似的放在了药壁里面的玉盒中，生怕裴昭后悔，“我可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裴昭却是不在意了，那雪域冰鯵莲虽说珍贵，可毕竟也只有在杜医手那里才能物尽其用，本来也就是给这老头的。

眼生？会功夫？据他所查，扬州城里倒是有那么几户人家的小姐身边是有武婢的。其中，就包括了那个舒家小姐，只是，如少珩所言，也不能百分百确定。

裴昭浓眉一挑，随即计上心来，“杜老头，若是那姑娘再女扮男装，你便是能认出来的吧！”

刚刚得了宝贝，杜医手也是心情大好，“自然是，老夫虽然年迈，可也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那若是日后有机会，杜老头你还须帮我确认一二。”

舒茗嫣浑然不知某人已为她准备布局，就等着她往里跳呢。

钻进了被窝后，嘴里依然念叨着那几句诗，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待真正入睡已是后半夜的事儿了。

第二日早上，宛月进来就看见了舒茗嫣眼底的青影，叹了口气，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埋怨上了裴昭，也有点担心，小姐忧思这般深重，该不会是喜欢上那裴大公子了吧，小姐暂且年幼，若是被那裴大少爷骗了可如何是好？若真如此，她要不要去告诉夫人呢？

舒茗嫣不知道服侍她起身的宛月已经犹豫着是不是要把这事儿告诉母亲了。

洗漱完之后，舒茗嫣就去了荣寿堂给舒老夫人请安。

打今儿个起，舒府算是能闹起来了。

荣寿堂里，亦是一阵欢声笑语，想起上次这般热闹，还是三伯母被检查出有了身子。

舒茗嫣进去后各自见完礼，依旧在自己的老位子上坐了下来，她是府里的嫡小姐，还不至于被其他人挤了过去。倒是吴静雯坐在了左下首，不用想，定是舒云霏让出了自己的位子。

吴静雯如大姑姑一般打扮，生怕舒府的人轻慢了她似的，值钱的首饰都快把那一头乌发给盖住了，而且那一身桃红色的海棠繁华丝锦也与手中正摇着的鹅黄色明月梨花团扇格格不入，也是嫡亲的外孙女儿，若是舒府的姑娘也是这般打扮，指不定被祖母怎么训斥呢，果真是远的香近的臭。

倒是舒云清旁边的宋玉珂一身素静，玉涡色的撒花软襟罗绸裙搭配上青花色的头饰，倒也衬出几分眉清目秀，也与大伯母有几分相似。

舒老夫人抬眼，和蔼道，“今儿个就要跟着于嬷嬷学规矩了，你们表姐妹之间也要和睦相处，万不可出了龌龊惹得人家于嬷嬷笑话，于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你们也要敬着，她教的你们的时候也都机灵着点儿，若是将那些学到了骨子里，也够你们稳稳当当的用一辈子了。”

“孙女儿谨遵祖母教诲。”

“多谢老夫人提点。”宋玉珂小心翼翼道。

来时母亲便已告诫过她，这是姑母为她挣来的机会，到了舒家后须得注意一言一行，不可被人挑了错处去，让姑母为难，也不让舒家人看轻了宋家女儿。

宋家小门小户，自然也会受些气，忍忍也就过了。毕竟以宋家的地位，哪能请的到宫里出来的嬷嬷教规矩礼仪呢？

一行人自荣寿堂出来后直接去了学规矩的妙音楼，于嬷嬷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众人皆按照长幼尊卑有序的站在于嬷嬷面前行了礼，于嬷嬷也大大方方的受了。

于嬷嬷一身青蓝色的交领云锦衣衫，虽说已过了半百之年，可依旧精神焕发，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连同两鬓旁的碎发也打理的异常细致，上挑的丹凤眼也是不怒自威，妆容更是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