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夫人安好。”

枣红色衣衫的妇人又向白老夫人分别介绍了众人。舒家也将提前备好的礼拿了出来。

“这就是明玉（舒老夫人闺名）的两个儿媳吧，时间还真是快，好像两个孩子成亲还是昨日的事儿，没成想，你们也到了为儿女大事琢磨的时候了。这年岁越大身子骨越发不好，不知明玉近些年来可好？”

听这话头，白老夫人和祖母还是旧识，只是为何梦魇里从不听祖母说起过，大伯父做主让大哥哥娶了高容和，祖母也是赞同的。

难不成是因为鸿胪寺卿比国子监祭酒高上一层的缘故？

不知是想起了往事还是从未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白老夫人捂着帕子咳嗽了几声，一旁伺候的嬷嬷恰时递过去了一杯温茶。

宋氏忙回道，“母亲都好，就是睡的时间不如之前了，嘴里还念叨着重阳节要邀了您老一起去苏太夫人府上赏菊呢，菊花酒也在院子里的槐树下埋了几年了，就等着重阳佳节聚一聚呢。您可得顾好了自己的身子，不若母亲那里也是担忧的。”

“明玉也有心了，只是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人老喽，不如从前了。索性这些孩子也都是孝顺的，每日都变着花样儿的哄我开心，就是霜儿这丫头自小养在我身边，也是让我最放心不下。”

陆幽兰接过了话头，“刚在外面看这丫头就是个知礼懂礼的，也是您老教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好了，小辈们也跟着开心不是？”

另一位穿着杏色衣衫的妇人笑道，“舒二夫人所言极是，母亲安好，可就是我们这些后辈们最大的福气了。”这妇人便是白霜的母亲，白家三夫人。

白家三夫人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妇人，想来应该是白家二少夫人兰氏，白霜的嫡亲嫂嫂。

白老夫人点头，“我瞧着明玉的孙女儿也是好的，也是回京都不久吧？这初次来府上，未免有些不熟悉，霜儿你带着茗丫头四处转转吧。”

要开始商议两家的事宜了，霜儿一个姑娘家脸皮薄，这种事情也不好她在场。

白霜起身，“霜儿知晓了，舒妹妹，请随我来罢。”

舒茗嫣亦是起身回礼，“有劳白姐姐了。”

白家的府邸并不宽敞，甚至于说有点狭小。毕竟这里是北后街，正对北前街三巷四时坊嘉和公主的府邸，左边是学士府林家，右边是德庆伯府郭家，后面又是吏部尚书府韩家，这不论是朝着哪边扩充都是要得罪人的。

可府邸不扩，家中人口在往上增，子嗣繁衍原本是好事，可对于白家来说却是愁上加愁，在京都，居大不易。

府邸虽小，可布置的却是错落有致，赏心悦目。

而后白霜带着舒茗嫣去了她的闺房，与舒茗嫣的不同，白霜的闺房并未和茶室分开，舒茗嫣的闺房床榻和茶室放了四扇屏风隔开的，而白霜的则不同，两间是用书架隔开的。

舒茗嫣大致瞧了瞧，虽说书架不大，但上面的种类却很齐全，甚至于她还瞧见了好几本已经失传的古籍。

“舒妹妹见笑了，我平日就睡前喜欢看些书，父亲便为我寻来了各地典籍，从书阁一次次取也是折腾，索性就放到了我房里。”

“白姐姐家学渊源，茗嫣委实佩服。”

她原以为自己也算是有些才情了，可跟白霜一比，自己那点儿墨水着实算不上什么。

“舒妹妹过奖了，这是用去年雪窖里存的雪水泡的铃兰茶，舒妹妹尝尝看。”

茶水入口，起初微涩，而后才慢慢溢开了铃兰的甜香。

“涩而不苦，甜而不腻，是用了心思的。我今日初见白姐姐便觉得很合眼缘，白姐姐也不要跟茗嫣客气了，您长我几岁，不若也跟着大哥哥他们唤我一声茗儿吧。”

白霜只笑未语。

舒茗嫣也不在意，毕竟只第一次见面，生分了是应该的。

微风吹来，窗前书桌上未压好的宣纸被吹落了下来，落到了舒茗嫣的脚边，她捡起后发现上面是一首诗，字迹规矩方整。

草木零落珠连霜，

鸿雁群辞入南风。

西洲故人守窗棂，

唯见明月皎若雪。

舒茗嫣轻声读了出来，白霜似有些害羞，“舒妹妹莫要见怪，只是闲来无事写的，倒是出丑了。”

“霜姐姐自谦了，我总算是明白大哥哥为何独独挑中了霜姐姐，原是都稀罕诗词歌赋的，若是霜姐姐真成了茗嫣的大嫂嫂，那才是红袖添香的佳话呢。”

白霜瞬时脸色通红，“舒妹妹莫要胡说，这种事情岂能乱言？”

“霜姐姐你害羞了？说起来，这事儿着实对霜姐姐有些不公平，我那大哥哥瞧了你的小像，可是霜姐姐还从未瞧见过我大哥哥什么模样呢！”

忽的她狡黠一笑，双手托腮趴在桌上，笑看着白霜，“如今大哥哥他们正在前院儿说着事情，不若我带霜姐姐过去偷偷瞧上一眼可好？”

“这，这不太好吧，于理不合的。”

“只是我初来贵府，一时不察迷了方向，霜姐姐一路循着痕迹找我到了前院儿，这也是极为寻常的事儿。况且，霜姐姐就不怕我那大哥哥生的样貌粗陋不堪，悔了终生？”

舒茗嫣见她还在犹疑，直接拉起了她的手，“霜姐姐不用担心，只一眼我们就回来了，不会有事儿的。况且也有帘子屏风挡着的，祖父他们发觉不了的。快走吧，若是再耽搁一会儿我们就得告辞了，届时霜姐姐即便想看也只能等到下聘的日子了。”

白霜拗不过她，也只好跟了出去。

刚听了舒茗嫣说舒辰瑾是看了画像后选的她，顿时羞赧无比，只是也心下好奇舒辰瑾是何模样。

听说他文试第五，那是极好的成绩了，可是武试也不差，自己又对这方面不甚了解，若是日后他发现她只会写几首无关痛痒的诗词会不会心下失望呢？

白霜又顿时心里有如一只兔子蹦跳般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