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晚膳之时，舒老夫人还是开了口。

“五皇子府上办游湖会，府上有幸收了帖子，家里的姐儿也该都出去见见世面了，老大家的，吩咐绣娘都准备利索了，不要短了各房。”

宋氏也只好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这老夫人，所有姐儿都去，偏偏落下了珂儿，明摆着是不待见她的娘家人。

吴家表小姐都能去得，珂儿为何就不行？

只是这话也只是在心里念叨几句罢了，老夫人的威严她是万万不敢挑衅的。

在舒云罗的嘴角即将扬起之际，舒茗嫣出面了。

“祖母，这万万不妥。”

被当着众人下了面子，舒老夫人自是不悦，但因着小儿子和陆氏，还是耐着性子道，“有何不妥？”

仿佛没有看到舒老夫人阴沉的脸色，舒茗嫣继续道，“大哥哥二哥哥庆贺宴上，二皇子三皇子七皇子俱到，那时便有流言说我舒家攀龙附凤，如今五皇子又下了帖子，若是府中众姐妹都去了五皇子府，祖母，您不觉得我们是否和众皇子往来过于密切了？”

舒家嫡系祖孙三代皆入朝为官，有人眼红是无可避免之事。只是若舒家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这些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毕竟，当今圣上实在算不得昏君。

可若是舒家不懂得藏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祖母不可能不知道，已然有了希望，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舒老夫人对于这些自然是懂得，只是碍于面子，依旧沉声道，“难不成我们舒家能拒了五皇子的邀约不成？五皇子虽身体虚弱，可也毕竟是正经的凤子龙孙，是我们能推拒得了的吗？”

“自然不敢，五皇子既已明言要孙女儿和四妹妹同去，孙女儿又岂敢违背？只是近日我们舒家着实太过扎眼，孙女儿和四妹妹去了之后自当谨言慎行，诗词歌赋不出头冒尖儿便是。”

陆幽兰赞许道，“茗儿说的没错，树大招风，眼下着实不是出头的时机，府上的姐儿们年纪尚小，若是见世面过两年也是不迟的。再则，等过了今年后，众姐儿也跟于嬷嬷学的七七八八了，到时候再出席此类宴会也更为稳妥一些。”

她的女儿，是真的长大了。

京都的风雨，到底是和扬州不同的。

陆幽兰喜忧参半，喜的是，女儿早早便已看清了如今京都的局势，这般聪慧，以后也是有自保之力的；忧的是，如此年幼便已开始思虑，这身子怎么熬得住？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有理，我老婆子要是再说什么反倒是胡搅蛮缠了，既如此，茗丫头和霏丫头就好好备着，也别给府上丢了脸。”

舒茗嫣舒云霏依次应声。

舒云罗不甘心，只是吴静雯也不打算再争取，毕竟这种文会她也兴致缺缺，舒云罗这次，还真是找错了人。

五皇子府。

君墨珩放了最后一颗黑子后看向对面的男子，“子恒，你输了。说吧，以我做由头举办游湖会是不是为了舒家二小姐？”

裴昭并不掩饰，“不错，杜老头说只要那位姑娘再以男装示人，就一定认得出来。倪敏倪疾曾经探查过舒家两位自扬州而来的小姐，舒家大小姐喜爱蔷薇，因着那位二小姐和舒二夫人，眼里自然容不得半点兰花，身上又怎么可能沾染上兰花的味道？”

嫡支和庶房又怎么可能真正和平相处？那位舒大小姐可并不像表面上那般温柔贤淑，悲天悯人。

君墨珩点头道，“若真如此，那舒家二小姐也算是你我的救命恩人了，定要好好确认一番的。左右帖子都已经送到了，后日下午真相自然水落石出，且安心等着吧。”

裴昭默然不语，也不知道，一袭男装的她又会是怎样一副模样。虽说心里十有八九估摸扬州城救了他的应该就是她，可是愈是接近真相，他愈是忐忑不安，倘若不是她，又当如何？

“二哥进黓阳山的人并未发现什么，倒是折损了一位佳人，想来是三哥已经藏好了尾巴，我近日琢磨了舆图，那黓阳山还真是个操练兵马的好地方，又有水利之便，占尽天时地利人和，难怪当初成王会成为父皇大位之路上最强劲的绊脚石。只可惜，被三哥捷足先登了。”君墨珩望着京都北向分析道。

“黓阳山的确是块肥肉，二皇子这次吃了闷亏，想来之后的日子三皇子那里也会分了心，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分散兵力，安排好边关的事情。而且，淑妃娘娘对沈国公府也不怎么亲厚，这里面定有缘由。少珩，宫里可有你的人？”

“也只有庆嬷嬷在，她是当初服侍我母妃的老人了，母妃临去之前放心不下，将她安排去了尚衣局，我幼时也多蒙她照顾，只遗憾，而今局势尚未明朗，我也不便接她出来。子恒的意思是，淑妃娘娘那里？”

裴昭点点头，“不错，黓阳之事并非近几年才盘算起来的，若我所料不错，那里面也有淑妃娘娘的手笔，宫里面，的确需要我们的人。”

倘若能打听些秘辛自然好，若是不能，也总好过两眼睁瞎。

第二日傍晚之时，花想容的人紧赶慢赶的送来了赴宴的衣服，正好合了舒茗嫣的意，都是素色不打眼儿的样式。

翌日，用了午膳后，两人一起上了马车前往东街。

飞雪阁，舒云罗在听了听茶的汇报后气不过又摔了一套茶杯。

“听雨，去荣寿堂邀了吴家表小姐去丽苑赏花，那株玉海棠开的正艳。”

舒茗嫣二人到五皇子府的时间刚刚好，守在门口的丫鬟将二人引到了女客暂待的花厅。两人进去的时候，已经三三两两聚集了十几人。虽说女子都是男装打扮，但是相处久的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陆家也只来了大表姐陆令晨，至于陆令瑶，这种场合她是最为不耐的，也不知道又去了哪里疯玩。

舒茗嫣环视了一周，大多都是那天在场的贵女，当然也有不请自来的，比如，沈国公府三小姐沈若妤。

看来沈若妤爱慕五皇子的消息果然不假，只是，先不说沈国公府在皇子中的站队，就单说君墨珩，也注定只是一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单相思。

这位沈三小姐，注定是要痴心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