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别院。

枯黄的悬铃木叶纷纷散落下来，小园中的菊花也都趁着时节竞相绽放，两相映衬，倒是不显得单调。

“二皇子和三皇子因协助礼部招待蒙北使团有功，得了圣上嘉奖，听说圣上有意要将来年去江南巡盐事宜交给其中一人。至于七皇子那边，暂时还没有动静。”裴昭说着递过去了君墨珩作画需要的颜墨。

君墨珩一心两用，“意料之中的事儿，七弟这是想看着二哥三哥两虎相斗，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哼，这周家如意算盘打的到是挺好，可纵然如他们所愿，杨家又是好对付的吗？”

君墨锋胸无点墨，文不成武不就的，不过是仗着太后和兰贵妃的势而已，殊不知父皇早已对周家外戚权势熏天，结党营私之事不满许多，不过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极力忍耐着，可太后娘娘能一直护着周家吗？

且皇后娘娘也只剩下皇八子君墨陵有望继承大统，君墨陵又是嫡子，后面站着整个杨家，是那么容易就让位的吗？

简直痴人说梦！

裴昭继续道，“天网已经陆续收集了各家的把柄，只是时日尚短，到我们手里的也只能伤了那些人的皮毛而已。”

“不急，继续收着便是，总有用上的时候，”君墨珩描完了最后一笔后道，“眼下那几位都想借着蒙北使团的到来做点文章博得父皇欢心，想来重阳佳节时也不会在府中宴客享乐，那日你就随我去九龙山吧，许久未出过城，也几乎都忘记了那里是什么样的光景。”

世人皆知九龙山漫山遍野的菊花都是先帝为太后娘娘而种，可又有几人知道，当年也正是在九龙山母妃遇到了父皇，而后进宫做了后妃，直到在那个让人喘不过气的牢笼中抑郁而终。

裴昭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倘若锦妃娘娘在天有灵，也是希望你能平安和顺，切莫为往事伤怀。”

“我知晓的，只是为母妃不值，这么多年我也未去皇陵祭拜，实属不孝。等来年春暖花开，这副身体再好一些，我定要去一趟的。”

“嗯，到时候我让倪风随行护卫，你也要多加小心。”

重阳节这日，舒府各院儿也是一大早就忙碌了起来。

舒老夫人已经由舒云霏侍候着换好了衣服，梳洗好了妆容，准备用了早膳后就去苏府和苏太夫人，白老夫人等人寒暄一番的。

烟雨阁众人也是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舒茗嫣出府的事宜。

“小姐，奴婢打听了九龙山的菊花，大多都是橙黄之色，小姐若是选了这件鹅黄恐失了颜色，奴婢倒觉得这套宝蓝色的最合适不过，再配上陆老夫人送的那套蓝宝石头面，小姐可要试试？”似月比划着那套宝蓝色僮锦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问道。

“你这丫头，哪次出门的服饰钗环不是由你做主？就依你所言吧。”

用完早膳后，在舒老夫人出了府后，各个院子里也都动了起来。

九龙山之行，舒茗嫣也只带了幻影和夏云两人，在城门口和陆家两姐妹，谢思凌等人汇合后往九龙山的方向去了。

舒茗嫣掀开车帘望向道路两旁熟悉又陌生的风景，她知道在九龙山往东十里地左右有一处桃林，裴昭经常带她去那里散心，只是，这个时节，怕是桃花都已经败了吧。

谢思凌还在兴致勃勃的问陆令晨有关九龙山的事情，“先帝仁厚，六宫之中又专宠太后娘娘，如若不是太后娘娘年事已高，每每重阳节之时她老人家都要故地重游一番，直到近几年太后娘娘身体每况愈下才歇了这个念头，不过慈寿宫里的嬷嬷都会摘取一些九龙山开的最艳的菊花回去供太后娘娘观赏。”陆令晨耐心道。

“能在皇宫中能有如此一份真挚的感情，太后娘娘实属福气。”谢思凌感慨道。

“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儿，先帝专宠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便成了当时嫔妃眼中的绊脚石，连带着圣上夺嫡之路也多有坎坷，且太后娘娘的嫡女宝珠长公主就是在当年夺嫡中为圣上挡了一剑后一直没有养好才香消玉殒的，太后和圣上都对宝珠长公主极为愧疚，也因此七公主在众公主中格外受疼爱一些，以弥补对宝珠长公主的亏欠。”

陆令晨口中的七公主正是宝珠长公主殿下的遗珠，圣上感念胞姐的恩德也对七公主宠爱有加，赐名君安越，封号永平。

即便是皇后娘娘所出的长平公主和兴平公主也不如君安越在宫中的地位。

可以说在一众公主中是极为特殊的存在了。

陆令晨作为陆家嫡长女，对于这些自然了如指掌。

几人又闲聊了半个时辰左右，马车也来到了九龙山山脚。

放眼望去，满山的菊花开遍，灿若云霞，美不胜收。

几人拾级而上，到了半山腰的凉亭里，已经有丫鬟摆放好了糕点小食。

舒茗嫣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道，“果然还是要多出来走走的，这出来一遭，心境也开阔了许多，下次若是有机会，我也要带娘亲过来走走的。”

总是困于那方小小的后宅里，就是没毛病的人也给憋出病了。

永陵郡王府今日也办了宴会，姨母作为当家主母自是要留在府中操持的，母亲和大舅母过去正好叙叙家常，也解了各自的闷儿。

谢思凌抿了一口果酒道，“所以才会有登高望远一说，你们看这簇万寿菊开的可真好，如果不是怕对先帝不敬，我是想带回去一株回家养着的。”

“便是带回去也无妨，只需在山下的慈安堂放百两银即可，这是先帝定下的规矩，说是大越亦有众多百姓流离失所，这些钱于勋贵人家不算什么，可到了百姓手里，那就是能解燃眉之急的。”陆令晨在一旁解释。

先帝着实是个仁厚的君主，在百姓中素有贤名，只是一味守成，忽视了边防，四方小族皆蠢蠢欲动，甚者还有掠夺边城百姓冬粮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