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陈铭智也只带回了飞云，陈三夫人得知后派人将消息压了下去，没有关于舒茗嫣的任何消息，舒二夫人怕是更会坐立难安。

杨氏又吩咐身边的丫鬟上了一桌晚膳，陈冰清和陈玉莹得知后也来了杨氏的帐子。

陈铭智只是摇了摇头。

虽说心里早有准备，可陈冰清和陈玉莹还是难掩失望之色。

“舒小姐是将马缰绳缠在了树上，自己因为前冲的力道被甩下了马背，正好后面是一道山坡，山坡下又是一条小流，可因着山势的原因，水流湍急，我们遍寻不到舒小姐的身影，想来也是被那道急流卷了进去。”

陈铭智一脸沉重，那样英姿万千的女子，可惜了。

而现在，也只能祈祷舒小姐会几分水性。

“冰清，玉莹，你们那里查的怎么样了？”

“三婶婶，侄女和玉莹细细排查了那日来赴宴的人，也只有，只有郑大小姐行为举止颇为异常，只是无凭无据，侄女也只是猜测。”陈冰清迟疑道。

“是婉音？那丫头是跋扈了点，可不至于……”陈三夫人一时也说不准了，毕竟郑婉音那样的性子，平日里没犯出大错是因为府里的姐妹都让着，京都的女子们要么家世不如顺昌侯府不敢出声，要不就是抹不开面子去和她计较，可万一呢？

陈冰清接过了话茬，“三婶说的不错，可是那舒小姐来京都也不到一年的光景，这期间除却和陆家两位小姐，永安伯府三小姐以及苏府那位小姐交好以外，也没去招惹什么人，更没树什么敌的，除了郑大小姐。

且在前些日子，西林跑马场一事，更是令两人结了怨，依着郑大小姐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就轻易善罢甘休？”

这样一想，倒是事实。

陈三夫人叹了口气，“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成了这样的性子，若是世子夫人还在的话，断断不会让那丫头长歪了去。”

陈玉莹却是不服，“三婶婶就是心肠太软了些，同舒小姐交好的，那谢三小姐生母早逝，苏小姐亦是父母双亡，怎么人家都知仪守礼的，偏偏就郑婉音成了这个样子？”

陈三夫人虽赞同陈玉莹说的话，可还是训斥道，“这话也是能说出口的？世子夫人去的早，顺昌侯府都念着婉音早早没了母亲，还不可了劲儿的疼着，捧着？谁成想竟是会害了那丫头？”

“那依三婶看，此事我们该当如何？”

舒茗嫣若是平安归来还好说，可若是……总不能让安国公府白白背了这罪名吧。

“其他人呢？舒家那两位庶出的小姐也都查了吗？”陈三夫人状似无意的用茶盖拨弄着漂浮在上面的茶叶。

陈冰清和陈玉莹对视一眼后摇头道，“侄女并未去查，只是听闻舒家大小姐一向喜静，除了去舒二夫人那里请安问疾后，便都呆在自己的帐子里。至于那位四小姐，因初狩那日受了伤，并不出来走动，三婶这是？”

“无事，也只是问问，玉莹，约束好你身边的人，不要走露了风声。铭智，你继续去寻舒二小姐的踪迹，但也记得保重自己。冰清，你留下，我有事情吩咐你。”

陈铭智和陈玉莹一齐离开了帐子。

陈三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也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陈三夫人放下了茶杯，直直看着陈冰清道，“陆家先大少夫人去了也快三年了。”

陈冰清心头一跳，但还是压下心头的乱绪，“侄女一向不留意这些，还是三婶细心。”

“冰清，你是聪明人，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看着陈冰清揣着明白装糊涂，陈三夫人的声音不由也强势了几分。

“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还是祖父的意思？”

“这又有什么分别？”

那就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了。

陈冰清摇摇头，“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侄女觉得这还是要问问祖父祖母的，三婶觉得呢？”

陈三夫人脸上看不出悲喜，“冰清，即便是回禀父亲母亲也是一样，陆家，于我们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我想三婶会错意了，这最好的选择怕是对于八皇子而言吧，这是族之大忌，三婶即便贵人事多，也不会忘了陈家祖训吧。”陈冰清不由得拔高了声音。

陈家祖训第一条：保卫大越，不得参与京都事宜。

京都事宜，自然是那个位子上的事。

可是三婶今日却突然提起陆家大少爷过世的夫人……

联想到这两日发生的事，陈冰清已然明了。

“冰清，这后面固然有皇后娘娘的影子，可安国公府的境况你再清楚不过，我这是为了我们陈家……我也知晓你心里的人是定远侯的嫡长子……可要说圣上完全信任的也就陆老太师了……圣上又一向礼重陆老太师……我们世代守卫南境，因着长公主的缘由，和南阳皇室不免有牵扯，冰清你说，圣上心里会怎么想？”陈三夫人苦口婆心道。

“我自然知晓三婶是为了陈家，可，可我不愿意嫁给陆令琤！三婶，即便我嫁给了陆令琤，陆家，陆老太师也不会因此就向圣上进言立储之事。”

说完，不等陈三夫人回话，陈冰清又抢先一步行了礼，“三婶也早些歇了，冰清还要去看看玉莹那里有没有新的线索，这便告退了。”

陈三夫人的满腔话语也只能咽了回去。

隔间里的杨妈妈进来撤掉桌上已经冷了的茶，劝着陈三夫人，“这下，大小姐怕是要记恨上您了，唉，这种事情理当由大夫人出面的，您这是何苦要上赶着去做那个恶人呢？再者，那陆令琤说是太师之孙，可毕竟……这样，也是委屈了大小姐。”

“我又何尝不知嫁到陆家是委屈了冰清，可如今圣上已然在防着我们府上了……也是想着搭上陆老太师的路子，打消圣上心里的疑虑……在八皇子那里再搏个从龙之功……”

“这些事情自有家里的爷们儿去烦忧，您何苦要将担子揽在自己身上呢……”

主仆两人的对话也断断续续湮没在了明明灭灭的灯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