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朝中对策应对的及时，是以京都往西一带直到宁州的流民并未齐哄哄的涌入京都。

漠北倒是举兵攻入了边城，只不过漠北大汗因为布彣的缘故割了白玉城给大越，加之漠北今年风雪不停，骑兵并无充足的粮草供给，定远军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是以漠北并没有讨到多少好处。

烟雨阁。

舒茗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手中的蝉翼匕，幻影在一旁垂手而立。

“小姐，鎏阁传来消息，裴公子已经撤出了漠北，倒是，裴公子身边似乎有天网的人在护着，暂时还没有查清他们之间是何关系。”

舒茗嫣闻言抬头诧异道，“天网？”

梦境里裴昭同她无话不谈，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天网的存在，况且，倘若这真的是裴昭的势力，他也不至于在君墨宣的手底下落得那样一个凄惨结局。

幻影点点头道，“夜萧传来的消息不会有错。这天网是近一年才兴起的江湖势力，但行事极为低调，鲜少有人能洞知其行踪，倘若这次不是鎏阁的人一直跟着，也不会发现。”

这么说来，是自己阴差阳错的请了杜医手解了君墨珩身上的毒，裴昭这才有希望去替君墨珩谋划。

“既如此，那便让鎏阁的人撤了吧，毕竟是王家在养着，这人情能少欠就少欠吧。对了，王家的事情既已经稳妥了，可知道夜萧什么时候回回来？”

幻影笑道，“夜萧说还要在路上再寻一批苗子呢，少则一月多则两月，总之，她说了会在年关之前赶到的。”

舒茗嫣起身推开窗户，望着窗外的红梅白雪，欣慰道，“虽然波折，可到底人是平安的。”

午膳过后舒茗嫣去蘅芜居坐了一会儿，白霜的脸色看起来依旧苍白，精神也比之前萎靡了不少。

舒茗嫣只当是白老夫人的过世对白霜的打击太大，一时没有歇过来，关切道，“大嫂如今可是双身子，万不可过度悲伤，若是白老夫人泉下有知，定然见不得大嫂这样折磨自己的。”

白霜还未说话，在一旁服侍的丫鬟九枝倒是开了口，“二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夫人如今……”

“九枝！”白霜猛然呵斥出声，又转头向舒茗嫣解释道，“二妹妹莫要担心，我如今怀有身孕，总觉得胃口不爽，所以精神才不足了些。祖母说了我这是头胎，这些状况实属正常，等过段日子就好了，九枝她是担心我，这才失了仪态，还望二妹妹莫要同她一般计较。”

自打舒茗嫣认识白霜以来，白霜待人接物都是轻声细语的模样，鲜少这般动怒，再看看九枝愤愤不平的神色，舒茗嫣直觉这主仆俩有些古怪。

只是毕竟是人家的事情，舒茗嫣也不好过多参与，只吩咐宛月去私库里挑了一些适合白霜进补的药材。

却在回烟雨阁的时候经过弄影小筑看到宋玉珂的贴身丫鬟急匆匆地往角门的方向去了。

舒茗嫣脚步一顿，转身去了舒云霏的榆柳园。

“还能是什么事？今儿个请安结束后母亲特地留了下来同祖母说话。说是大嫂如今有了身孕，不便伺候大哥，想着让祖母挑两个懂事的让大哥收了房，估计是这话传到了蘅芜居，九枝在为大嫂鸣不平呢。”

这，大伯母也太心急了吧。

虽说妻子有孕其间夫君收房实属正常，可毕竟，毕竟白老夫人故去不久，白霜才刚刚强打起精神，单是看在白霜腹中孩子的份儿上，就不能缓一缓吗？

“即便大哥要收房，大嫂也不是那等争风吃醋之人，可我看着大嫂那样子却是介怀的。”

舒云霏嘴角微扬，眸中透出一丝讥讽，“大嫂的确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倘若是寻常的丫头也就罢了，可母亲的意思是，要让大哥纳了宋玉灵为贵妾，最好是赶在年关之前给办妥了。”

纳贵妾？还是宋玉灵！

难怪她刚刚来的路上看到宋玉珂的贴身丫鬟行色匆匆，原来是急着要送信给宋玉灵。

果然，宋家还是没有死了这条心。

贵妾岂是随随便便就能纳的？那得是正妻五年之内无所出，其他妾室亦是身下无男嗣，若有姨娘能添了子嗣，这才会破例被抬为贵妾。

倘若是一开始就以贵妾之礼纳进门的，日后若是得了男丁，便能有被抬为平妻的希望。

也难怪白霜会如此心事重重了。

更何况，白霜现在还有孕在身，纳贵妾一事纯属胡闹！

舒茗嫣抿了一口温茶，问道，“那大哥呢？他是什么想法？难不成也就任由大伯母胡来？”

舒云霏叹了口气道，“大哥不同意又能怎样？我们大越最是重孝道，大哥即便不愿也只能受着，这段日子，母亲三天两头的以身体不适为由闹着，大哥只得在竹青馆和蘅芜居之间来回奔波，可也只能以初任官职公务繁忙为由拖着。”

舒茗嫣想到蘅芜居里白霜恹恹的神情，心口没有由来的一阵抽疼。

就像谢思凌说的，这个世界，对女子实在不公。

母亲是这样，白霜是这样，还有不能随心所欲选择与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一生的陈冰清也是这样，在她们之后，是所有公侯伯府、宦官世家夫人小姐的悲哀。

真是可笑，女子的一生就这样被束缚在那一方小小的庭院里日日思君，君不归。

舒茗嫣略微沉思一番道，“听说宋家那位少爷在绥水县都快活成了太子爷，但凡是稍有姿色的良家女子就没有几个能逃脱的了他的毒手的，这样的败类和大哥扯上关系，云霏你说，祖父祖母他们会同意吗？”

舒云霏担忧道，“二姐姐是要插手这件事？可，可毕竟是大哥房里的事，若是二姐姐贸然插手，不说母亲那里会对你心生不满，就是传出去对二姐姐的名声怕也是不利。

要不，还是算了吧，毕竟咱们也过不了几年就要谈婚论嫁，万一弄得里外不是人，白白搭上了名声，委实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