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珂面上一片灰败，全身如坠冰窟，只留着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双眸死死盯着云珠和舒茗嫣。

夜萧面色不改的用匕首划开了云珠的长裤，将那两条已经爬到云珠大腿上的青蛇轻而易举的提了出来。

舒茗嫣顺势起身道，“既已真相大白，那么便劳烦玉珂小姐主仆同我去荣寿堂走一遭吧。”

“不！”宋玉珂满脸抗拒，亦是不顾满地的碎瓷片跪了下来，抓着舒茗嫣的裙角道，“不，不要，二姐姐，不，明越郡君，是玉珂一时猪油蒙了心犯下如此大错，求您看在姑母的份儿上饶了玉珂这一次吧！”

舒茗嫣冷哼一声，“早知如此，有何必当初？大伯母掏心窝子的对你，可你是怎么做的？若是大伯母知道身边养了一条白眼狼不知是何感受？”

舒茗嫣说着抽出被宋玉珂抓住的裙角，厉声道，“可如今是你谋害大嫂及腹中孩子在先，便是放你，也应当让大嫂点头才行！”

宋玉珂这时才真真切切的有了悔意，跌跌撞撞地追上舒茗嫣哀求道，“求明越郡君放过玉珂，玉珂再也不敢了！”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急声道，“玉珂这便离开，离开舒府，决不再敢染指府中之事，只求、只求明越郡君不要带着玉珂去荣寿堂，给姑母留一点儿颜面吧！”

舒茗嫣的脚步顿了顿，她本意也并不是将这事儿公布到祖母那里，并非是不忍心，而是眼看着就年节了，这事儿说出来多多少少让人有些膈应。

“这事儿，容我再想想吧。哦，对了，云珠……便是你觉着她叛主，杀了也无妨，左右她的画像已经在我手里，于我并无影响。

还有，大嫂是我们舒家明媒正娶进来的长孙媳，玉灵小姐毕竟是宋家嫡出的长女，做妾着实委屈了，即便不顾着自个儿的身份，也要为宋家未出嫁的女儿多考虑考虑的。”

回烟雨阁的路上，宛月斟酌道，“小姐，宋家表小姐做下如此歹毒之事，就该让她在老夫人那里受些教训，您如今只让她离开府上，她得不到教训，最多也就损失一个婢女，这无异于放虎归山。”

舒茗嫣紧了紧手炉，“你放心，如今她的把柄都在我们手上，她翻不起多大的浪。况且大嫂如今平安无事，若是捅到了祖母那里，大伯母的面儿上总不好看的，我插手大房的事本就不合情理，不至于让大家心里互生了罅隙。

且若那宋玉珂是个有脑子的，今儿个就会让下面的人收了箱笼，明日一早离开的。”

宛月叹了口气道，“但愿玉珂小姐能回头是岸吧，也不枉小姐没将这件事捅到明面儿上。”

舒云霏赶在晚膳前回了府。

刚进烟雨阁茶室，就将一叠宣纸摆在了舒茗嫣面前。

“不负二姐姐所托，云霏在城中各大药房都去了一趟，这几面有云珠买红花的记录，以及医馆药房等人的证词，云霏都分别让他们题了名字，按了手印。”

舒茗嫣满意地点了点头，夸赞道，“云霏，你可真让我惊喜，搜集这么多的东西，今儿下午累坏了吧，我让夏羽做了你最喜欢的黄焖鱼翅和金丝燕窝，等会儿好好尝尝。”

舒云霏闻言放下茶杯，欢喜道，“二姐姐这是借着让我帮忙的名义教我呢，云霏高兴犹不及，才不觉得累呢。那……宋玉珂那里的事情，如何了？”

舒茗嫣递过去一把已经剥好的阿月浑子，不疾不徐道，“若是我所料不差，宋玉珂会在明日荣寿堂请安的时候辞行。”

舒云霏愕然，半晌才道，“二姐姐就这么放她走了，岂不是便宜了她？”

“不然怎么样？将这件事公布于众？那传出去外人会怎么说我舒家，被一个无根无基的表小姐耍的团团转？大嫂是白家的独女，白家若是上门来非要讨个说法呢？

左右她的把柄已经在手里了，出了我舒家的门，也不怕她再动作。”

舒云霏面色不虞道，“只是可惜了干干净净的西楼，就这样被她给弄得乌烟瘴气的。”

舒茗嫣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好啦，总归大嫂和小侄儿平安无事，有道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好全了舒宋两家的面子。对了，你今日可曾注意到春风楼是否还在开门做生意？”

舒云霏仔细想了想，点头道，“好像还没有关门，二姐姐你问这个做什么？云霏听人说他们家的菜色平平无奇，茶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舒茗嫣心里暗道，那里的主人可志不在经营之道。

“也没什么，就是他们做的糕点有几样正好合了我的胃口，想赶着年节买几样。”

主要是想把鸠摩大师同杜医手见面的事儿让君墨珩安排一二。

姐妹两人说说笑笑着用了晚膳，又闲聊了一个时辰舒茗嫣方才回去。

似月服侍着舒茗嫣卸了钗环，净了面，又在床头点了两盏玲珑灯，才退了出去。

“夜萧，你速速去一趟五皇子府，说我有事同五殿下商议，未时春风楼。”

第二日，在众人平安落座之后，宋玉珂果然说起了辞行的事儿。

除了事先知情的舒茗嫣和舒云霏，其余众人皆是一副诧异的模样，其中又属宋氏为最甚。

倒是舒老夫人颇为反常的挽留着，“这眼看着没几天就到年关了，索性留下来等过完节，正月里亲家他们走门的时候再跟着回去也不迟。”

宋氏立即跟着附和道，“是啊，母亲说的是。珂儿你莫不是糊涂了？近些日子连着天儿的大雪纷飞，这路上可比平日要危险多了。乖，听姑母的话，左右就这几日了，就当多陪陪姑母吧。”

宋玉珂看了一眼舒茗嫣的方向，摇头道，“侄女离家已有半年之久，实在想念家中父亲母亲，每每想起，便夜不能寐。

且这些日子多有叨扰府上，玉珂心中着实愧疚，昨日已经命云珠红珠她们收拾好了箱笼，侄女去意已决，还望姑母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