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沐浴过后，似月刚服侍着舒茗嫣绞干了头发，舒云霏就进来了。

舒茗嫣边梳着头发边吩咐夏云再准备些好克化的茶点，笑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哪里有不习惯？”

舒云霏靠近舒茗嫣一同坐在铜镜前，“人人皆道江南好，云霏又怎会不习惯，只是今晚，云霏能不能同二姐姐一起？”

舒茗嫣讶然，又对上舒云霏那双期待的眸子，不忍心拒绝，是以点头道，“自然可以，咱们姐妹也能说一会儿贴心话。”

舒云霏立即兴冲冲地吩咐铃铛去抱被褥。

等一切收拾妥当后，似月在床头上点了一盏八角宫灯，便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了姐妹二人。

舒云霏好奇的翻着那本舒茗嫣常常翻阅的《漠北九域志》，“二姐姐，这漠北有什么好看的，听来往的商队说，那里尽是黄沙枯木的，哪里比得上我们大越的繁华？”

“闲来无事看看而已，倒是你，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

舒云霏立即坐直了身子，说道：“二姐姐，你是怎么发现方姑娘有问题的？云霏同她聊了那么多，都没有察觉到半分，你说，云霏是不是太笨了？”

整个一副受了打击、蔫了吧唧的模样。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儿，舒茗嫣暗自拍了一下脑袋，竟然忽视了舒云霏。

这丫头，定然是又埋怨上了自个儿。

“怎么，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蔫了？你要是笨，那女红是怎么无师自通的？哪像我，现如今连一张帕子都绣不出来。所谓术业有专攻，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而且，你之所以没发现方樱形迹可疑，是因为你这丫头，性子绵软，总是见不得别人掉眼泪。只是，与人为善固然可赞，但莫要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这次方樱是身不由己，可是下次呢？要是换一个本就别有用心的人呢？”

舒云霏吐了吐舌头，“是，云霏知晓了，谨遵二姐姐教诲，出门在外先是自保，再是助人。只是，公孙县令那里，二姐姐准备怎么处理，总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岂不是便宜了他？”

舒茗嫣有心考校一番舒云霏，便向外面唤了幻影一声，不出一刻，幻影就将那几本账册同公孙家的线索都捧在了舒云霏面前。

那些记载着公孙昌生平的，都是从那位“百晓生”那里得来的，除了这个，还有扬州府一些官员的卷宗，可以说是很详尽了。

“这是幻影从公孙府里搜出来的，你且先看看，公孙县令那里怎么处理，明天给我一个答复。”

“云霏处理？”舒云霏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可是，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相信自己，云霏你想想，我可是把整个明嘉县的百姓生计都交到你手上了，所以这万事都要思虑周全一些才是。”

舒云霏顿时苦着一张脸，欲哭无泪道，“早知如此，云霏就不该过来这里自讨苦吃！”

舒茗嫣勾唇轻哂一声，复又拿起《漠北九域志》，狡黠道，“现在才知道，晚了！”

一夜安眠。

翌日，舒茗嫣一早用了膳，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骑装，只带着幻影策马朝着云来客栈而去。

昨日给陈铭智留了话，今天准备一起去明嘉县周边的小镇游历一番。

舒云霏一是觉得自己骑术不精，恐拖累了舒茗嫣陈铭智二人；二来是想着对于公孙县令的处理尚有漏洞，索性留在了郡君府想着完善之策，顺便帮忙应付那些想要套近乎拉家常的夫人小姐们。

没办法，走到哪里都要有交际的。

舒茗嫣赶到云来客栈的时候，陈铭智正坐在大堂早膳，看到舒茗嫣眼前一亮，“舒妹妹可用过早膳了？”

“用过了，就等陈六哥了，正好这里离大仓山也不远，趁此机会茗嫣也好见识见识陈六哥的猎兽功夫。”

陈铭智三下五除二的用完了早膳，朗声大笑道，“怎么，舒妹妹想比试比试？”

舒茗嫣眼波流转，“那是自然，在京都时，母亲总是不允我出门去跑马场，不说茗嫣，就是飞云也耐不住性子了，好容易能出来，我还不得玩儿个尽兴？倘若回到京都，可就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

正是阳春三月时节，官道两旁已是绿葱葱的一片，草长莺飞，一派田园好风光。

正午的时候几人实在大仓山下的一个小村落里用了午膳，在附近转悠了几圈，舒茗嫣也大致了解了村子的田地产出、收成以及交完赋税后一年的盈余等。

这里的情形倒比京都附近的村落要好一些，一来没有王公贵族们的盘剥（京都周遭但凡是上好的良田基本都握在权贵世家的手中，佃户们也只能得收成的两三成而已），二来是越往南雨水就越足，益于庄稼生长。

晌午过后，一行人进了大仓山。

所谓艺高人胆大，几人都没把村民的劝告放在心上，往大仓山的深处而去。

等傍晚几人出来的时候，皆是满载而归，有陈铭智和其长随在，基本都没有舒茗嫣和幻影出手的份儿。

舒茗嫣看着被一刀毙命的大虫，暗叹一声果然是自小在军营里磨砺出来的，自己这还差的远呢！

“陈六哥可是为这些村民们除了一大害呢，如此，村民们再上山打猎可就安全多了。”

猎物都送给了村民们，陈铭智看着村民脸上的笑颜，感慨道，“若是能这样扶助弱小，做个游侠，肆意酣畅，倒也不错。”

舒茗嫣眉眼弯弯道，“陈六哥戍守边关也是扶助弱小，可惜茗嫣是个女儿身，不若真想去见识边关的绮丽风光，烽火狼烟。”

可以的。

若是嫁到安国公府，便不会被这些繁文缛节所困扰，女子亦可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就像他的三嫂那样。

不知怎的，陈铭智心底就冒出了这个想法，望着身边笑容洋溢的少女，眼里满是宠溺。

总有一天，他会实现她的所愿，让她能一直如今天这般肆意酣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