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一刻，只听得杨府外院想起了一阵鞭炮声，紧接着又是一道悠长的琴音想起，及笄礼的观礼者们都在小丫鬟的带领下有序落座。

闺房里的姑娘都忙了起来。

柳妈妈又重新检查了一下杨芊芊的服侍钗环，确保无遗漏后方才扶着杨芊芊往前院而去，舒茗嫣作为赞者亦是紧紧跟随。

到了垂花门后，一行人静静地听着杨大人的简单致辞。

致辞完毕后，舒茗嫣先一步到了正院，以盥洗手，于西阶站立；随后便是柳妈妈妈妈先搀扶着杨芊芊出来面向南方，向观礼者行揖礼，然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

舒茗嫣拿起旁边托盘里的梳子被杨芊芊轻轻的梳了三梳，然后再将梳子放置席子南边。

随后杨芊芊转向东正坐；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担任正宾的周夫人起身，杨夫人也随之起身相陪，于东阶下盥洗手，走到杨芊芊面前高声吟唱，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吟唱完祝辞后，周夫人跪坐于席上拿起南边的梳子为杨芊芊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舒茗嫣又上前为杨芊芊一丝不苟地正了正笄。

正笄后，杨芊芊回到东房，舒茗嫣从有司手中取过要换的衣衫，去东房内为杨芊芊更换了一套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银红色僮锦蜀绣曳地长裙。

看着左右无人，杨芊芊不自觉松了口气，喝了一杯茶后道，“外面人多，绷的我浑身发疼，你看，我的手心里尽是热汗。”

舒茗嫣上前捏了捏杨芊芊的肩膀，调笑道，“可是，只要过了这一天，芊芊就可以同柳家表哥双宿双飞了呢？这么一想，芊芊你该高兴才是。”

杨芊芊脸色一热，嗔骂道，“怎么连你也开始不正经了？好了，我们该出去了，父亲母亲还等着呢，回头我再同你算账。”

随后就是杨芊芊向杨大人杨夫人行正拜之礼，感谢父母养育之恩。

然后又是换衣服，谢正宾，周夫人笑意吟吟地受了礼。

趁着这空档，周念微低声对着舒茗嫣和舒云霏道，“你们看观礼台那里，那位身着天青色长袍、手执折扇的男子便是柳家表哥，怎么样，那模样够配得上我们芊芊吧？”

似乎是几人的目光太过直接，柳家公子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向舒茗嫣几人稍稍点了点头，随后又将目光转向正院中受祭酒礼的杨芊芊。

舒茗嫣却是放心了许多，看这样子，是将杨芊芊放在心上的。

聆训过后，杨芊芊的及笄礼总算是圆满结束了。

女眷们随着杨夫人进了垂花门，在正堂里依次落座。

就有夫人带着羡慕的语气朝着杨夫人道，“贵千金可真是好福气，能请来明越郡君作赞者，怕是自打今儿以后，提亲的人就要踏破贵府的门槛了。”

杨夫人亦是笑面以对，“林夫人说的哪儿的话，这扬州城谁人不知林夫人的那对千金貌若天仙，芊儿哪里比得上？

况且这芊儿才刚及笄，我还想着在我身边多留几年呢，儿女姻缘也是缘分使然，我这当娘的可不得好生把着关？”

林夫人笑道，“女儿家娇贵，是该如此的。”

宴席结束后，各家夫人也相继散去。

回海棠苑的路上，似月扶着舒茗嫣愤愤不平道，“林大人不过是个六品的武官，瞧那股得意的劲儿，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一品诰命夫人呢！竟敢将主意打到小姐的身上，也不看看那林公子是个什么样儿，杨夫人还未说什么呢，她倒好，见缝插针地上赶着来毛遂自荐！”

若是往常，舒茗嫣定会呵斥似月谨言慎行，可今日，实在是那林夫人太过了些。

父亲当初回京都任职时，那林大人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待着，满打满算，她与林家那位公子，也不过是今日的那一面之缘，谈何情根深种？

还当真以为她只有两年的命数说亲的人都避着走呢？

况且，即便这就是她的命，可那又如何？

早在三年前布置手中的这一切时，她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姻缘不是施舍，她舒茗嫣也不需要这样的施舍！

夏云也在旁边红着眼圈道，“小姐，明儿个咱们就回京都吧，总好过在这里受那明里暗里的闲气！”

舒茗嫣刮了刮夏云的鼻子，轻声道，“怎么，跟着我的日子久了，也学会耍性子了？这样的人在京都不是更多吗？躲？你能躲到哪里去？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们出来也一月有余，是该回去了。

且耐心等几日吧，若是林夫人刚说了刺咱们就走，那岂不是显得我们怕了她？”

夏苓附和道，“就是，小姐什么身份，那林夫人又是什么身份，便是走，也该是她走！”

舒茗嫣刚回到海棠苑抿了一口茶，就听到小丫鬟进来禀报，杨夫人过来了。

舒茗嫣忙将人迎了进来，吩咐夏云去准备茶水点心，“芊芊的及笄礼刚过，府上正是诸事繁杂之际，杨伯母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杨夫人连喝了几口茶，又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这才歉声道，“今日是伯母疏忽了，只是，林夫人的话听听就行，茗丫头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她那为人咱们扬州城的人都知道。

若不是她家两个女儿美名在外，大姑娘又嫁给了杭州府知府公子，这样的场合可不够她过来的。”

杨夫人的母族柳家便是在杭州府，是以，这才对林夫人多了几分耐心。

舒茗嫣眼眸微抬，“杨伯母多虑了，若是任谁说的话茗儿都要放到心里，岂不累的慌？

茗儿无事，刚还想着明日同芊芊外出踏青，好生玩乐一番呢，就是要劳烦杨伯母多留几只亮眼的纸鸢呢？”

杨夫人抚掌而笑，“你这丫头，一向都是个心大的。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咱们府上库里的纸鸢多的是，想用哪个只管同柳妈妈说，保准儿让你满意了。”

舒茗嫣浅笑回道，“茗儿就知道杨伯母惯是个大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