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轩。

赵姨娘咬牙切齿地绞着手中的帕子，恶狠狠道，“那个小贱人的命怎么就那么好，你说三年前在上林苑没被漠北人一箭射死也就罢了，那是有圣上的龙气庇佑；可这次，哥哥派去的皆是忘川训练有素的好手，怎么也能让她毫发无损地回来？”

要不说那两个小畜生是她的克星呢？

刘妈妈轻轻叹了一口气，命数这事儿，玄而又玄，谁又能说得准呢？

“姨娘，依老奴看，这往后倒不必安排杀手了。”

赵若雪瞥了一眼刘妈妈，到底没有呵斥，“可只有这样，方能了结了她的性命，让芝兰苑的那个贱人痛彻心底！”

“老奴并非那个意思，不管是我们亲自动手，还是安排杀手，自然总有一次能要了烟雨阁那位的命，可她毕竟是圣上亲封的明越郡君，于圣上有着救命的恩情，若是不明不白的没了性命，圣上就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也会查下去的，倘若因此顺藤摸瓜牵连到了我们事小，可大小姐和六少爷届时又该如何自处？”

赵若雪踱来踱去的身子猛然停下，“刘妈妈说得对，罗儿和安儿身上绝对不能有丝毫的污点……可至于借谁的刀，我们还需好好计量一番。冬眠秋猎，风紧蛰伏，这事儿急不得，急不得……”

既是做戏自然是要演全套，第二日一大早，舒茗嫣和舒云霏就去了灵璧寺上香。

回来的路上，舒茗嫣吩咐夜萧赶车去了南街兴维时坊永吉胡同那座二进的宅子。

看着前面崭新的大门，舒云霏好奇道，“二姐姐，您这是？”

舒茗嫣笑着将房契递过去道，“过两天就是你的生辰了，我寻思着也不方便当众送你贵重的东西，就买了这处宅子，想着日后若是你许了人家，也能有个傍身的东西。”

当然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虽说大隐隐于市，可毕竟这里居人甚多，还是小心谨慎方为上策。

只是对舒云霏不厚道了些，但对不住舒云霏的，往后再从旁的地方补偿吧。

“二姐姐……”

眼看着舒云霏眼睛里有噙着泪，舒茗嫣忙头痛扶额道，“你可别跟我来这一套，我可说好了啊，这里面除了房屋是新的，里面可连一条桌腿都没有，还要你费心布置一番呢！”

两人刚到府门口，就看到陆幽兰形色匆匆的准备出门。

“母亲，这都用膳的时候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茗儿回来了？是你大……”随后陆幽兰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你大舅母差心腹妈妈过来传话，说是今儿个五殿下进宫求请圣上赐婚……哎呀，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事关晨姐儿，我得回太师府一趟。”

什么？君墨珩要求娶陆令晨？怎么之前从未看出半点苗头？

“母亲……圣上允诺了吗？”

陆幽兰摇摇头，“圣上的意思哪能是我们揣摩的？况且，这事儿，你外祖父同不同意还两说呢！”

望着越来越远的马车，舒茗嫣一时心乱如麻。

陆家不会参与夺嫡，不然也不会将晨姐姐的婚事拖了又拖；可是，若是晨姐姐嫁给君墨珩，岂是中立这么简单的？

还有圣上，圣上心里会怎么想？

不行，这事儿一定得找君墨珩问个清楚。

舒云霏担忧道，“这五殿下也真是的，成亲何等大事，再不济也要问问太师府的意思。这下可好，他进宫这样一嚷嚷，圣上不允，牵连令晨姐姐的名声；若是允了，这京都谁人不知……”

“云霏！仔细隔墙有耳。”

舒云霏立刻会意地闭上了嘴巴。

“二姐姐，事已至此，令晨姐姐心里定然不好受，咱们要不要去太师府看看她？”

舒茗嫣有些烦乱地摇了摇头，“若是赐婚圣旨一下，岂是我们能左右的，还是再等等吧。”

和舒云霏分开后，舒茗嫣立即吩咐夜萧，“你先去一趟五皇子府，算了，我们直接过去吧。”

两人直接去马厩里挑了两匹不甚起眼的马直奔五皇子府而去。

为了避免麻烦，两人直接从后门的院墙跳了进去，夜萧试着吹了两声口哨，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无风就已站在两人的面前。

似是料到舒茗嫣会过来，无风立刻侧开身行礼道，“舒小姐，殿下人在书房，已经等候多时了。”

舒茗嫣跟着无风一到了书房，进去的时候，君墨珩正在拿着画笔在宣纸上挥毫洒墨。

舒茗嫣嗤笑一声，“五殿下倒是好兴致，竟还有闲心在此吟诗作画。”

君墨珩添了最后一笔后笑道，“我怎么听着，舒小姐这话好大的怨气啊，来，南阳的清芽，明越郡君先消消气儿。”

舒茗嫣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气是喝口茶就能消的吗？且不说晨姐姐对你无意，就是陆家那里……”

“子非鱼，焉知鱼不乐？舒小姐又不是卿言，又怎知她对我无意？”

舒茗嫣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

卿言是晨姐姐的小字，君墨珩怎么会知道？

不对！刚刚君墨珩那话是什么意思，晨姐姐对他有意？

舒茗嫣当即一个鞭子甩了过去，“好你个君墨珩，我尽心尽力的帮你你不记好也就罢了，竟然还不计后果地扯上陆家，诋毁晨姐姐的声誉！”

君墨珩侧身一躲，鞭子落到君墨珩身后的书架上，上面放置的那些精美瓷器全都应声而落。

“殿下！”

“小姐！”

听到声响的无风和夜萧立刻破门而入。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这次两人倒是难得的合了意见。

无风和夜萧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明越郡君，你这一鞭子下去，可是平白糟蹋了几万两银子，你若是再抽几鞭子，我怎么给卿言凑出这十里红妆？”

舒茗嫣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你还敢说！”

君墨珩立即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闭嘴，闭嘴！明越郡君先消消气儿，来，先喝一口茶。”

心里却是暗暗腹诽，“看在卿言和子恒的份儿上，忍，我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