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见礼后，又说了一些闲话，眼看着天色将晚，舒老夫人欲留董夫人用晚膳，董夫人推辞道，“姑母，侄媳离京都久矣，等安顿好了，再来叨扰姑母。”

舒老夫人有些不舍，“京都的老宅子年久不住人，不若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吧，你们多年不来，我这把老骨头也想念的紧。”

董夫人笑道，“让姑母挂心，是我们这些小辈们的不是，只是，毕竟侄媳这次过来，还带了元嘉元堂两个孩子，咱们府上还有待字闺中的姐儿，这传出去对咱们姐儿的声誉总是不好的。更何况，来之前，老爷就差了人将老宅子收拾了，凑活着也能住人，姑母就莫要担心了。”

舒老夫人这才恋恋不舍地放手，又叮嘱道，“等在老宅子安顿好了，可要时常过来，元歌这孩子就留在这儿吧，她们表姐妹聚在一起，也能热闹一些。”

“这……”董夫人不好推拒，当即也不纠结，“那元歌就劳烦姑母照看了。”

董夫人走后，舒老夫人又拉着董元歌问了些汉中的事，董元歌一一惧答。

舒老夫人颇为感慨，“我那是离家也不过你这般年级，果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舒云清立刻上前讨好道，“祖母可精神着呢，听说明日小姑姑一家也会带着表妹过来，咱们府上可是能热闹起来了。”

舒老夫人笑道，“好，好，到时候你们都陪我这个老太婆打叶子牌。”

用过晚膳后，又安置好了董元歌的客院，舒家几个小姐妹这才出了荣寿堂。

舒茗嫣望着已经走远的舒云清道，“这可是奇了，平日里可不见得她有多热情。”

舒云霏不屑道，“还能有什么，眼看着大姐嫁入了丞相府，二姐姐又有安国公府和定远侯府的人上门提亲，急了呗，董家来了两个少爷，也不知道她看重的是哪个；更何况，不日小姑姑一家也会来京都，那邓家表哥也会一道儿过来，就端看三姐是想要挑哪家了。

不过，云霏倒有些能理解三姐，母亲向来与我们疏远，若想要谋个好亲事，只能过来讨好祖母了。”

舒茗嫣揽着她的肩道，“你也莫要着急，毕竟这几年你在祖母跟前儿伺候的尽心，祖母心里明镜儿似的，不会让大伯母胡来的。再说，要是谁家敢让我们云霏做妾，我第一个不饶了他！

不过，今日我看董家那两位少爷，不论气度还是样貌，都算是上等了，怎么，就没一个看中的？”

舒云霏怅然道，“只要祖母喜欢就好，云霏听命就是。”

舒茗嫣忽然想起了幻影的话，“前些日子，奴婢在南街时，曾见四小姐与一名男子交谈，奴婢打听了，那人像是韩羽卫。”

不由疑惑道，“那韩章，你又怎么说？”

舒云霏蓦然抬头，又颓然道，“果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二姐姐。”

“也是幻影凑巧看见的，知道我挂念你，不免多了几分心思。只是，云霏，那韩章虽说是有个体面的差事，可出身毕竟是低了些，我……”

“二姐姐！”这是舒云霏第一次打断舒茗嫣的话，“韩大哥，于我，有着救命的恩情，就像，裴大公子之于二姐姐。”

得，自己瞎操心了。

舒茗嫣无奈，但也知晓救命之恩，不同平常，可这毕竟事关舒云霏的婚事，还是仔细一些的好。

“云霏，我又岂是那等不通情达理之人，只是，这事关你的下半辈子，细心一些总没错的，若是那韩章真对你好，我定要在祖母跟前求了这段缘分给你，只是他毕竟年长你许多，又是庄户人家出身，你若是嫁与他，日后的日子定然清苦，这些，你可都想好了？”

舒云霏点头，郑重道，“二姐姐，我知晓你是为了云霏好。常言道，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云霏一生所想，便是不走姨娘的老路。韩大哥家底虽说薄了些，可我若是嫁过去，就是一家主母，韩家也不敢随便就看轻了我去；可若是董家或者其他人家，我庶出的身份总是上不得台面，那样的日子，云霏不敢想象。”

舒茗嫣长叹了口气，又摸了摸舒云霏的头道，“罢了，既是你欢喜，我便想法子让人去调查韩家，若是身家清白，又无不良嗜好的，就让他上门提亲，总好过你在别的人家郁郁寡欢。”

回烟雨阁的路上，似月愤愤不平道，“四小姐也太不知好歹了些。小姐也是为了她好，她倒好，那般对待小姐。”

舒茗嫣也并未与舒云霏计较，换作是旁人在她跟前说道裴昭，她心下也是反感的。

况且，舒云霏说的没错，五品官的庶女，在京都一抓一大把，更何况，董家舅舅虽说任职地方，可是实打实的正四品，也难怪舒云霏心里不踏实。

宛月斥责了几声似月，又对舒茗嫣道，“二小姐也莫恼了四小姐，其实依奴婢来看，倒觉得四小姐走的这一步极为稳妥。若是换作奴婢，也是一样的想法。”

舒茗嫣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直接回了烟雨阁。

等安歇下来后，幻影也回来了，禀报道，“小姐，若是不出意外，明日里，二殿下就会带着沈国公夫人母女前往朝云殿，当面对质三殿下。”

舒茗嫣点点头，又道，“这事儿就不必继续盯着了，还有，同云霏在南街交谈的那个韩章，你让我们的人好生查查，最好是彻彻底底，别遗漏了什么。”

幻影也不多言，只道，“四小姐，是下定决心了？”

舒茗嫣头痛地揉了揉额角，“若是知根知底的，我倒也不必为她忧心，毕竟，韩章的年龄也不算小了，可这些年愣是没个姻缘，说起来，倒叫人生疑。”

幻影心领神会，“小姐放心，奴婢保管将这事儿办的妥妥的，决不会拿四小姐的姻缘开玩笑。”

“你们办事，我自是放心的，好了，早些安歇吧，明日里小姑姑一家就到了，还有的忙呢。”

幻影当即熄了灯，退了出去，徒留舒茗嫣望着漆黑的屋子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