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敏：谁能告诉他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似乎，似乎是被公子给撞了下来，可公子呢，怎么突然窜出了马车？

待倪敏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时，马车已经跑了老远。

将缰绳交给倪疾后，裴昭又觍着脸爬到马车内，嬉皮笑脸道，“阿嫣，你看你，气也出了，不生气了，可好？”

舒茗嫣只恨恨地瞪着裴昭默不作声。

裴昭又慢慢一寸寸挪到舒茗嫣身边后，小心翼翼道，“阿嫣，别气了，当心自个儿的身子，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舒茗嫣这才回过头来，“什么大礼。”

裴昭神神秘秘道，“等我离开京都，你就知晓了，是和君墨宣有关。”

他捧在手心里的人，被那个卑鄙小人逼到自伤，这个梁子，结大了！

知道是君墨宣，舒茗嫣也没了问下去的欲望。

总之，裴昭不会让君墨宣好过就是了。

马车到了留英巷口后，舒茗嫣对裴昭道，“子恒，明日，明日我就不去送你了，你要保重，我等你回来提亲。”

裴昭微微有些失落，可还是轻笑着安慰舒茗嫣，“无事，你在府里乖乖地待着，你若是来送，我担心自己舍不得离开。”

回了烟雨阁，夜萧刚刚换好药后，舒云霏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二姐姐，你可算回来了，今日董家表舅母登门，不知和祖母说了些什么，表舅母走后，祖母就和海妈妈说要把我嫁给元堂表哥，这可怎么办呀？”

舒茗嫣忙安抚道，“这就奇了，我前几日进宫之时韩家不是来提亲了吗？怎么，祖母不满意？”

舒云霏顿时没了声，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是韩、韩夫人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祖母被气着了。”

舒茗嫣惊诧道，“上门提亲能说什么话？”

舒云霏面上很是难堪，可一想到很快就要被祖母做主嫁去汉中，最终还是开口道，“韩、韩夫人嫌弃我身份低微，是个庶女，说若是嫡女尚勉强才能配得上韩大哥。”

剩下的话，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舒茗嫣狠狠一拍桌子，“岂有此理！我舒家的千金，哪个不是金尊玉贵的养大的，岂容她在那里挑三拣四的？韩章呢？他母亲那般诋毁与你，他就没站出来说两句话吗？”

舒云霏弱弱道，“韩大哥说了，可刚起了个头就被韩夫人说是不孝子……”

舒茗嫣定定看着舒云霏道，“云霏，你有没有想过，若你真的嫁给韩章，他日后会维护你吗？纵然是他想，可若是韩夫人再来一句不孝子，哦，对了，等到那个时候还要再加上你，这样的日子，你会如何选择？”

舒云霏脸色惨白，泪盈于睫，半晌说不出话来。

舒茗嫣也不逼她，“你且好好想一想，若你还想嫁他，我会说服祖母，可是，往后在韩家，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若是想通了，你不喜欢元堂表哥，那满京都的男儿咱一个个挑过去，总能挑出来个称心如意的。”

舒云霏失魂落魄地走了。

舒茗嫣唤来宛月，问起那日荣寿堂的事，“韩夫人都说了些什么话，你且仔细道来。”

“回小姐，那日韩夫人登门后，府里只有四小姐一人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着，本来一切都谈的好好儿的，可谁知那韩夫人就像是吃了酒一样开始胡言乱语，说自家儿子可是在宫中当差，那是圣上跟前儿的红人，即便配不上公主，也该是个高门嫡女的……”

舒茗嫣哑然失笑，“圣上跟前儿的红人？要配世家大族的嫡女，这韩夫人的志向还真是远大。”

宛月无奈道，“庄户人家出身，也没什么见识，想着韩羽卫在宫里当差，就自己想到那个方向了，至于……在韩夫人的眼里，自家儿子可不是顶好，人嘛，总归都是有些私心在里面的。”

舒茗嫣往椅背上靠了靠，“若那韩章是个愚孝的，那这韩家就是钟鸣鼎食也嫁不得了。”

韩章无权无势一路摸爬滚打到那个位置确实不易，人也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可若是有个拎不清的母亲，那后宅就别想安宁，后宅不宁，夫妻之间谈何琴瑟和鸣？

“那云清呢，董家和邓家的公子中，就没一个看中的？”

宛月指了指飞雪阁的方向，“三小姐那心里呀，也憋着一口气儿呢，这看着大小姐和秦家二公子婚事已定，就想找个和秦家家世相差无几的，可那样的人家，可遇不可求，若是董家二公子还可，可是董夫人并没有那个意思……

邓家的少爷倒各个都是嫡出，样貌也好，可在三小姐眼里，终究是个商户，若真嫁过去，怕是心中难免不平，若是和夫君处处不睦，终究为难的还是咱们小姑奶奶。”

这一个个的都有自个儿的想法，舒茗嫣光是听着都头痛，难怪母亲说自打有了自己和辰逸后，不想再要第三个了，这谁顶得住？

“大伯母呢，好歹云清和云霏都唤她一声母亲，这就算是避人口舌，也得做做样子吧？”

宛月叹了口气，“大夫人倒是想做三小姐的主，可崔姨娘总是疑神疑鬼，说是大夫人不安好心，会伺机报复三小姐，大夫人一气之下，撒手不管了；而四小姐那里，毕竟是在老夫人跟前养了几年，万事都有老夫人做主，大夫人也不好开那个口。”

瞧瞧，这一窝子的闹心事儿。

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烦恼啊。

“罢了，且看云霏怎么想吧，她若执意要嫁给韩章，我总得想个法子治治那韩夫人，总不能眼睁睁瞧着云霏被她轻贱了去。”

宛月劝道，“小姐莫要再费神了，仔细伤着身子，人各有命，四小姐总有想开的那一天，倒是小姐您，这几日在宫里怕是又睡的不安稳，等过会儿用完晚膳后奴婢点一炉安神香，您好好歇息。”

舒茗嫣低低嗯了一声，这几日，的确累，时时要想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要随时揣摩上意，还真是劳心劳神啊。

一夜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