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已经神智恍惚。过度消耗的光芒让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天启鸟让他知道必须干掉这家伙，否则就会葬身巨爪。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战斗，纯粹的战斗。

光弹横飞，彼得穿过那密集的火力网，用E.X.O的力量扭曲了面前的空间，那些光弹就难以命中他，在半空中，他奋力掷出黑夜大刀，躲过天启鸟的一抓，随即又随手一握召唤出大刀，大喝一声，狠狠劈在天启鸟的头上。

整只天启鸟顿时一沉，加速下坠。庞大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中央本部的顶层，顿时，连中央本部也震颤起来——那薄薄的一层地板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在轰隆的声响中四分五裂地崩了开来，天气鸟和彼得再次下坠。

天启鸟免疫所有伤害，因此彼得所造成的伤害只有自带20%的破甲那部分能有效攻击到天启鸟，这一刀五分之一的200多点伤害对天启鸟33万点活性而言虽然几乎没什么大威胁，但也足以让它感受到疼痛。

也足以一次又一次地激怒它。

“吼——”

“……你这混蛋……”

彼得骑在天启鸟的头上，一刀残影砍在它坚硬的皮肤上。天启鸟的眼中喷出猛烈的等离子体光柱，用那细长的脖子四处甩动，那道光束就四处喷射切割，不断在废墟上切出一道道炙热发光的痕迹。

“轰——”巨大的身体轰击在中央本部的三层，这所谓奇点加强的设施仍是撑不住如此巨物自身的质量——天启鸟体内那爆炸性的能量一部分化为它的体重，使得它拥有恐怖的重量。

“噔——咚——”彼得骑在天启鸟的头上，拼命挥刀，一刀刀狠狠地劈在天启鸟的头上，天启鸟疼得发出低沉的吼叫——可能是它已经忘却了疼痛的滋味。一人一“鸟”就这样缠斗在一起，从高高的空中一路撞破了数层地板，直至重重地落在中央本部的底层，中央本部中间给天启鸟撞出了个巨大无比的窟窿，几乎没有地板了。

天启鸟的头颅四处甩动，翅膀上的一盏盏目灯连续喷吐着光弹，这些金色的光弹围绕在天启鸟周围飞舞，纷纷扬扬撞在四周的废墟上，炸出一阵阵绚丽的金色碎片。

“吼——”

天启鸟猛地甩动它的头部，彼得再也抓不住了，被直不楞登地被甩到了那片废墟里。高速运动的椭球状光弹立刻对着彼得的方向来了一次饱和火力打击，中央本部的侧壁被炸出一个两层楼高的骇人大坑，一道金色的光柱飞快地扫过数次，精确地切断了承重墙，中央本部和福利部联通的走廊瞬间被切成好几块，巨石崩落，瞬间烟尘弥漫，坠落成一片废墟将彼得埋了起来。

“喂！喂！你……你没事吧！——”憎恶皇后趴在走廊的“悬崖”边缘，看着发生的一切。

一道令人乍舌的光从一片黑暗的废墟中破土而出，熊熊燃烧着希望的火光，直直飞向天启鸟，天启鸟的眼中喷出更为强盛的等离子体光束，两道白金色的耀眼光芒对碰在一起——

从废墟中昂然升起的金色光芒被等离子体光束瞬间击飞，灰飞烟灭。

憎恶皇后的瞳孔缩成了针芒状。

突然，另一道白金色的光芒骤然击中了天启鸟的头颅——黑夜大刀径直刺破了天启鸟坚硬的头，随即消失。原来彼得只是在废墟之中奋力掷出黑夜大刀吸引火力，自身则隐去神备上的光芒悄悄溜了出来。

憎恶皇后立刻松了口气，可她的眼中瞬间又充斥了恐怖：

彼得的攻击乒乒乓乓地落在天启鸟的身上，他随即隐去身上的光芒，四处闪躲，可天启鸟完全不因为这个而看不到他，巨爪出击，连环进攻让彼得相当难以招架。

彼得始终不敢脱离地面——为了更快地移动而跳起会在空中留下致命的、无法机动的一段时间，他承受不起这个代价。高强度的战斗下，彼得体内光芒的力量已经消耗了五六成，而天启鸟完全没有停手或受到大量伤害的意思，情况渐渐不容乐观。

他迅速向左闪躲，一个前铺加滚翻躲过天启鸟自上而下的一击猛拍，那道等离子体光柱追着他扫来，他又左右晃了晃，在瞬息之间作出几个假动作，一低头，从那等离子体旁闪开——

终于，彼得没能躲开这蓄谋已久的一记猛拍。

彼得双手始终保持向上撑着天启鸟的巨爪，他硬抗着，但就算他能抗，他脚下的地板可扛不住——他再次被整个人拍入了地面里，那地板顿时四分五裂。不料，天启鸟并未就此收手，它的爪子迅速攥紧，一把把彼得抓在了爪子里。

“呃！呼——”彼得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双臂猛地发力，直接将那比一座山压得还紧的爪子生生扒开一条不大不小的缝，身子一滑溜就从那巨爪之中逃脱了出来，他一把扔出黑夜大刀，趁着天启鸟未反应过来，那一刀整整刺中天启鸟头颅上那只巨眼。天启鸟却只是闭了一下眼，低吼了一声，瞬间，它背后那巨大的深邃翅膀上亮起数十个金色的光斑，数十只金色的椭球拖着耀眼的光辉齐射而出，直扑彼得而来！

“喝！”一声暴喝，那道金色的立场盾再次迅速球形膨胀开来，撞在那数十个椭球光弹上将它们齐齐引爆，又一次在空中炸开绚丽的金色碎片之舞，漆黑的锋利巨爪又一次撕破那金色的烟雾，又一次向彼得袭来，彼得脚下猛然一踩，反身以一个高难度动作跳上了那只由金属包裹的长臂，一路挥舞着手中的黑夜大刀乒乒乓乓地砍在长臂上，化作一道流光向上疾驰——

“崩——”

直到那道夺目的等离子体射线将他又一次击落。

“咚咚咚咚……砰！轰——垮啦垮啦……”

在剧烈的灼烧疼痛中，E.X.O早已扛不住这等伤害，自动护臂化贴在彼得的左臂上了，彼得的神备一片片地被烧红崩裂，在苦苦支撑了数秒的等离子体喷射和无休无止的光弹轰击中，终于被贯穿。他的整个右腹部和右小臂已然消失。

“已经到此为止了吗……”

光芒渐熄。

“……白夜，你的顽固真是令吾不悦，虽说也令吾感到了些许赞许……”

“逆境……逆境回……光……”

在一片朦胧中，彼得感到脑袋胀痛无比，他的眼睛剧痛到无法睁开，耳膜仿佛要被彻底撑破一般，喉咙里的血液正在沸腾燃烧，腹部和右小臂已经完全失去知觉。

他浑身是血地斜靠在那个被打出一个巨坑的福利部废墟中。

“……你的力量确实提升了不少……但妄图用这点力量与吾抗衡还是痴心妄想……到此为止，吾将剥离你身上那不应存在的力量，你终将为你曾经的行径付出代价……”

天启鸟的巨爪伸向彼得。它把彼得抓起，巨大的头颅凑近彼得已经有些迷离的眼睛，它的眼中和翅膀中突然以某种节拍闪烁着，忽明忽暗，整个设施一下子由震耳欲聋陷入了一片可怕的寂灭之中，碎石滚落的声音清晰可闻，细细听来，还夹杂着某些不可名状之物，潜藏在黑暗之中蠕动的响动。

彼得迷离的眼中逐渐以相同的频率闪烁起那光芒。

天启鸟准备剥离彼得身上的光芒，为了能顺利剥离，它必须让彼得失去意识。

彼得的身上渐渐溢出了一层薄薄的荧雾，犹如一片萤火虫围绕着他慢慢飞翔，那光芒安静地流淌着，一点点从他体内渗出。

他感受到身体正在慢慢冷却。

“到最后，还是被裹挟着……”

“被裹挟着来到这里……被裹挟着战斗……被裹挟着战死……”

“无力改变任何事……真窝囊啊……”

“这个世界里谁又不是被裹挟着往前走呢？”

彼得感受到体内的力量已经见底了。除非有外界的力量，他的身体也难以再次重塑。

“我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依稀透过那薄薄的光雾，看到人们被裹挟着向前走去，他们疲惫不堪，身负重伤。他看到一幕幕悲剧，他看到无尽的苦难，他看到人群之中正有他的父母。他看到两个身着白袍的同行者向他们拔刀……他看到一个支离破碎的世界。他无法从这个世界上找到任何的希望。

“真可悲……想要扭转这些，却连自己的生死都掌握不了。”

他复杂的情感愈发得强烈起来。

……

在弥留之际，他依稀看到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