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你的身体素质和对身体的把控能力，不需要太多训练就能达到这种程度，就像大人把球投入为小孩定制的篮筐里一样轻松。你只是缺少了一点技巧，不，甚至不需要用技巧来描述，应该说：你只是缺少了一些理解——一些关于，如何把握打击精度的理解。”

“……理解？”彼得有些不解。

“就从打击精度说起吧。按照能量密度的理论，你的攻击强度应该还能更上一层楼。就拿你斩杀长发公主的哪一击来说，尽管已经集中了很多，大部分能量依旧是浪费的。”

彼得更加困惑了，他皱了皱眉头，但转念一想，随即豁然开朗：“你是说，尽管我保证了力量集中在一根线上去斩断那家伙的身体，我仍然不需要那么大范围地攻击，而是应该尽可能把攻击截面，从一根长线，变为一根短线？”

“你正在接近正确答案。光按照能量密度理论，有效的攻击全部落在对方身上确实是最高效的形式，但是，你所采用的攻击截面是‘短线’的模型，在调动你这个量级的能量时有待进一步修正。”伊织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此话怎讲？”彼得歪过脑袋问道。

“详细推导高能情况的最佳攻击截面形状，需要一些数学和物理的知识，但我可以简单地跟你讲讲。”伊织点了点头，摊了摊手，她又用食指沾了点茶杯里的茶水，一边在桌子上用茶水画线，一边说道，“这得从你的攻击形式说起。”

彼得稍稍正坐。

“以你的攻击那个扭曲的一击举例。你的刀根本没有砍到它的身体，而是依靠挥出的所谓‘剑气’攻击。而且你的攻击还与普通的剑气不一样——正常情况下，剑气可以被归为‘机械波’，但你的攻击，依我猜测，属于‘电磁波’，也就是光。这种攻击是纯能量形式。”

彼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波，那么必然需要考虑‘振幅’、‘频率’等等因素。振幅越大，‘波’所承载的能量越大。然而，在真实的世界中，所有的波都是有限长的。如果你学过一点数学，应该知道‘傅里叶分解’。某些情况下，它能用很多形式相同的周期函数叠加来描述一个非周期的函数。”

“什么玩意儿？”彼得听蒙了，他没受过多少教育，并不知道伊织在讲什么。

“唉，所以说要多读书啊。”伊织轻笑两声，摇了摇头，接着说，“那么我直接告诉你结论吧。你的攻击化为波后，会变成中间振幅大，向两侧随距离衰减至无穷远处为0的情况。也就是说，能量集中在中间，分散在两边。”

说着伊织在桌子上画下一个“眼睛”状的图形，示意能量分布情况。

“能量密度越大，越难以掌握，能量再另一个方向上偏离也会越大，所以你的攻击截面也会是这个眼睛的样子。那么为了追求高效，我们就应该用中心命中目标，对吧？”

彼得点了点头，他这里倒是明白了。

“我们进一步压缩这个‘眼睛’。当你压缩两边，最终会形成一条直线——就是斩击。从另一个垂直方向压缩，在能量较为集中时，我们可以将它近似成两个半径相同的劣弧拼接而成的图形，随着我们不断调整半径，最终得到的最优解是——一个圆。所以能量密度最高的情况，应该是将攻击截面尽可能压缩成一个尽可能小的圆——也就是突刺。”

彼得扁了扁嘴，一通推导，就证明了这么个一目了然的玩意儿，让他有些无语：“然后呢？”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耐心些。”伊织擦了擦手指，接着讲解道，“前面我们提到了，你所调用的力量，也就是总能量越大，你越不容易把控这些能量。这也就是为什么，你无法彻底将攻击截面压缩成一个点。随着调用的总能量越大，这个圆的半径也会越大，并且圆心位置相对于你的瞄准目标偏离也会越大。”

“所以这会导致……”

“没错，调用过多的能量让你难以把控，这会进一步导致你攻击截面变大，能量密度反而变小，并且还会导致命中位置偏离目标的距离变大。由于你调用的能量庞大，我们可以把它看作是连续的，所以你攻击的能量密度最高点可能反而不在中心点，反而是以中心为圆心，一个半径很小的圆环上。你所要做的，就是保证这个‘环’套中目标点的情况下，尽可能增加环内以及周围的总能量。”

“那该怎么办才是最优解呢？”彼得同样摊了摊手，问道。

眼看艾什莉喝完了茶，伊织为她续上一杯，又递给她些异世界的肉饼，接着对彼得说道：

“如果归结于数学，你只需要简单地将两个函数相乘并在适当范围内求最大值即可，可惜我无法建立函数来很好地描述你所调用的总能量、攻击横截面积、最大能量密度和中心最大能量密度环半径的关系。

“所以这个最优解必须由你自己寻找——你甚至可能会找到数个极大值解，进行多次尝试后，再综合考虑效率和功率，你会找到这种攻击方式的最高效点、总能量密度最大点、能量最集中点等。在不同情况下，应用不同的策略。你也可以把这种结论推广到投掷物品等远程攻击上。”

“好复杂……”彼得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上手试试吧，不了解相关知识的情况下，理论总是令人费解的，我的证明只是为了告诉你——有时，不使用全力，而是使用恰到好处的力量，所产生的效果反而优于全力一击。而你所拥有的力量代表了你同时拥有极强的力量掌控能量，调用适当的力量将会比我在先天上更容易，只需要多尝试几次，应该就能摸准几重攻击方法了。”

“这就是……打击精度与能量密度的关系吗……原来这个‘精度’指的不只是命中目标的准确程度，还包括了效果的精确程度和效率……受益匪浅，老师。”彼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朝着伊织鞠了一躬——他越发觉得，抛开立场目的，这个老女人身上有太多值得他学习的东西了。

看到了彼得态度的转变，伊织只是再度轻笑两声，仿佛这一切都在预料之内似的。

“自己试试。”说着，伊织刚刚掷出的那个汤匙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她的手上，她把它递给了彼得。

彼得接过勺子，掂量了一下分量，把控好力度，瞄准了半天，终于把勺子丢了出去。

“嗖——噗——”

锐利的破空之声撕开空气，那个汤匙在出手的前一瞬，一下子在周围炸开一团白雾，突破了音障，随即对着那头牛飞了出去。可是它和空气间的碰撞过于剧烈，导致它一下子就向上偏离了预定的轨迹，远远地飞了出去，消失不见了。

“哈哈，没关系，多试试就好，”伊织笑了两声，“不过这次我倒是不知道那东西落在哪里了，没法帮你捡回来了。”

“……”

“那我们回到正题上来吧？”

“正题？你是说……你有‘礼物’要给我？”彼得回想了一下老板的话，记起这么一回事儿来。

“礼物”两个字如同什么天籁之音般，艾什莉一听到就立刻转过头看着两人，两眼放光，顾不得嘴里还留着些肉饼，就急不可耐地问道：“欸？礼、礼物？什么礼物？”

伊织轻轻拍了拍手，随着一道紫光攒动，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

火红的长发倒映在彼得的眼中，勾起他内心深处的回忆。

他的瞳孔中，闪过异样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