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看向怀里的韩玉娘，认真说道：“你若是想管这件事，我就陪着你。”

让韩玉娘独自一人去蹚这趟浑水，他是万万不放心的。

韩玉娘点点头：“好。”

裴砚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忙碌了一天，肯定饿了，快去吃饭吧。”

“嗯。”韩玉娘乖巧的站起身来，去厨房端饭菜了。

这两天相安无事，到了第三天，赵二全出现了。

韩玉娘正在街上采买家用，迎面就碰上了赵二全。

“裴家娘子！”赵二全老远就看见了她，三步两步的就奔到了跟前：“我有事要同你说。”

韩玉娘一抬头见是他，知道是王氏那边有了新消息，忙让到街边角落，听他说。

赵二全贼眉鼠眼的，此刻还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像是生怕程家的家丁立刻就找了上来似的，然后才说道：“哎，我跟我几个弟兄都盯着呐，那王氏最近根本没有去找船夫雇船。”

韩玉娘不出所料，仍然谨慎的询问：“你确定么？也许她是派了别人去呢？”

“嗐！”赵二全不以为意的摇摇头：“咱们哥几个是日夜颠倒的在程府门口盯守，别说程府谁往码头那边走了，连偏门出去过几个耗子都瞧得一清二楚！”

赵二全眉飞色舞的继续说道：“那个王氏绝对没雇船，程府上下这几天都没有。而且我昨天见那程家小姐的丫鬟偷偷摸摸的，半夜里出来跟人接头，那模样也不像是跟自己的情郎，怪诡异的。”

韩玉娘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的顾虑怕是中了个七七八八：这王氏没有雇船，为什么骗程欢儿说自己去雇了？那丫鬟也是有蹊跷。

韩玉娘点了点头，掏出一些碎银交到程二全手里：“好，这几天辛苦你了。”

赵二全接过银子，千恩万谢地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韩玉娘伸手拦住了。

“怎的，还有何事？”赵二全疑惑道。

韩玉娘皮笑肉不笑的温声道：“姓赵的，找个正经事做，可别去祸害镇上的百姓了。”

好好的人，有手有脚的，找个正经活靠自己的努力去赚钱，不比做地痞流氓来得有尊严？

整天浑浑噩噩的，能过几时日子？

赵二全一愣，胡乱点了两下头：“好好。”然后就要甩开韩玉娘去跟兄弟几个喝大酒。

韩玉娘知道他没听进去，伸手迅速的捏住了他的麻筋：“我说正经的。”

“哎哟！”赵二全也不知道她是使了什么法子，托着银子的手突然变得无力，银子撒了一地。

韩玉娘双手环胸，淡定的威胁道：“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欺凌弱小，小心被我打断你的腿。”

赵二全知道韩玉娘的厉害，揉揉胳膊肘，见没什么大碍弯腰去捡银子，末了嬉皮笑脸的道：“怎么会呢，谁敢触您韩大夫的霉头，以后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还得仰仗您出手呐。”

“哼，知道就好。”韩玉娘也不托大，又强调道：“找个正经活，我看你这几天盯守认真，想必也是个做事仔细的，好好干活以后必有大出息。”

赵二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面上带笑：“借韩大夫吉言！”

干了几天盯梢的活，还真别说，这钱的分量就感觉跟顺路打劫的不一样，赵二全捏了两下银子还有点舍不得花了。

韩玉娘摆了摆手：“去吧，辛苦了。”

赵二全得了放行，转头就要去找兄弟们商量分钱的事了。

韩玉娘的东西也买得差不多了，拍拍裙子，顺路往李成风家走。

还未走到他家门口，就见李成风抱着一捆书画正要回家，忙从他身后叫住了他。

李成风听着声音耳熟，回头来看，疑惑道：“韩娘子？”

“李公子，可是要回家？”韩玉娘问道。

“正是，我作了几副字画到街上去卖，现在集散了。”李成风点点头，又问道：“韩娘子近来可好？”

韩玉娘随意道：“还好还好，就是程欢儿那边或许有点不大好。”

“什么？欢儿出什么事了？！”李成风连字画都不顾了丢在地上就走了过来。

韩玉娘见他这副急切的样子，替程欢儿感动之余又觉得有些滑稽，事情紧急，也就没有卖关子。

“不光是程欢儿可能有事，你也可能有事。”韩玉娘认真问道：“最近程府那边可有人来找你？”

李成风摇了摇头：“没有，欢儿那边也没有消息。”

“程老爷派人看着她，没有消息过来也是正常。”顿了顿，韩玉娘又嘱咐道：“你可不要相信任何来传信说私奔的人，一有消息就来医馆找我。”

私奔不是小事，李成风也不知道程欢儿那边是如何打算的。

他几天没有见到程欢儿，又担心自己的出现更会影响到她，现在得到韩玉娘的消息，自然是应允了：“好，我答应你。”

“切莫轻举妄动，这事其中有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韩玉娘告诫完李成风就走了。

医馆里一连几天都分外忙碌，韩玉娘忙得脚不沾地，饭都快点顾不上吃了。

“韩大夫！”

医馆门口，李成风突然出现，见到正在给病人把脉的韩玉娘，轻声提醒了句。

韩玉娘一看见他，就知道程欢儿那边恐怕有新的消息，朝他点了点头。

招待完最后一个病人，替那人抓完药就将待诊的牌子翻了过来，上头写着：暂时不接诊。

这几个字还是裴砚写的，同为读书人，李成风见到那几个字眼前一亮：“这可是你家郎君的字？行走流利，提顿洒脱，颇有几分前朝大家的风骨。”

韩玉娘笑着应下：“是了，正是我家相公的字。程欢儿那边可有消息了？”

李成风回过神来，将一直揣在怀里的信笺拿出来递给韩玉娘看：“这是程欢儿身边的丫鬟悄悄递给我的，信里说夜里子时跟我一起走。”

“你当真要去？”韩玉娘展开信来读了一遍，上面写着约李成风子时在程府门口见。

“去，当然要去。”李成风郑重的点头：“既然欢儿愿意，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陪着她。”

“好一个痴情儿郎。”门外，裴砚抚扇迈步走了进来，正巧听见了李成风后面的一句话。

李成风转过身来，行了一礼：“见过裴公子，久仰大名。”

韩玉娘眼前一亮：“你怎的来了？”

裴砚回过李成风的礼，对韩玉娘道：“这几天医馆这样忙，我不放心你，想来看看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

韩玉娘将信递给裴砚：“他们约着子时走，你怎么看？”

王氏没有雇船的事情韩玉娘是和裴砚说过的，此时他扫过信笺，商量道：“不如这样吧，你我和李成风一同前去，相安无事倒好，若是有事也有个照应，如何？”

韩玉娘自然是听裴砚的：“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