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家必定没有谋反之意，至少目前二皇子还没这个胆子，但湛非鱼这指控……

姚大人感觉头痛万分，闵家代表的就是二皇子，小姑娘可真是口无遮拦。

湛非鱼敢这般混不吝的行事，姚大人却不能，沉声命令道：“把这两人送进大牢，派人严加看管，再找大夫给两人包扎一下，别让人死在牢里。”

等姚大人说完，郑大人、赵同知和胡捕头等人刷的一下把视线都转向了湛非鱼，唯恐她会跳出来反对。

好在湛非鱼面色平静，并没有和姚大人对着干，这让众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胡捕头见状更是赶忙带着捕快把地上两人给拖了起来，唯恐迟则生变。

姚大人不愿意平白无故和二皇子结仇，却也要给湛非鱼一个交待，声音也放缓了几分，“等本官审问清楚了，必定会严惩不贷！”

不管如何，孙百户的令牌在他们身上搜出来了，这便是把柄，闵二公子不会为了两个侍卫出强行出头。

“多谢大人，想来偷盗令牌是他们的个人行为，估计一会受刑了攀扯二皇子和闵家，只是为了脱罪。”湛非鱼大义凛然的开口，这气愤填膺的小表情乍一看还以为她多信任二皇子。

受刑？

姚大人看着被捕快架着却因为断了腿而再次跌在地上的两个侍卫，这已经去了半条命了，若是再受刑只怕剩下半条命也没了。

可湛非鱼已经退一步了，姚大人自然要给她这个薄面，否则她大咧咧的攀扯二皇子更麻烦。

郑大人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是看向湛非鱼的目光里多了一抹凝重和深思，谁能想到这可爱娇俏的小姑娘行事如此狠辣，牢狱之灾还不够，还间接逼迫姚大人用刑。

“那这两人就交给大人处置了，学生先告退了。”湛非鱼对着姚大人等人行礼，她倒是想拿鸡毛当令箭，可惜圣上是二皇子的亲爹，自己不过是老师的学生，亲疏有别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刚刚也不过扯虎皮做大旗，吓唬吓唬人而已，也顺便震慑潜伏在肃州府的那些势力，他们有什么打算都可以，但是别扯到自己身上，湛非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锋利的小白牙，否则她不介意让他们有来无回！

公堂外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骏马飞奔之快引得街市上传来一阵阵的惊呼和喊叫声。

刚要出门的湛非鱼脚步一顿，胡捕头几个捕快还有两个被抓的侍卫也都停了下来，眨眼的功夫却是七八匹骏马已经冲到了眼前。

“吁！”随着勒停骏马的声音响起，纯黑色的高头大马猛地扬起了前蹄，距离过于接近，都能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腥气和马蹄上沾染的尘土味。

嗬！看着这马差一点就撞到站在公堂门口的湛非鱼，屋内姚大人几人都是面色一变，好险！若是再慢一点，湛非鱼估计就要惨死在马蹄之下。

任谁一出门差一点被马给踢死估计都没有好心情，湛非鱼虽然天天看书，可一双眼利的很，刚刚看的很清楚，这分明是故意的。

也正因为察觉到马上之人的恶意，在何暖要出手的一瞬间，湛非鱼却是一把抓住了何暖的手，就这般脚步站定在原地，有种就别停直接撞过来！

“谢大人这是何意？”沉着脸的姚大人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刚刚他虽然在屋内，可堂堂指挥使大人会连胯下坐骑都控制不了吗？

依旧高高的端坐在马背上，谢指挥使乍一看和普通的武官不同，他虽身形高壮魁梧，可明显更显富态，满脸的络腮胡子，八字眉，一手拿着马鞭，一手握着缰绳，笑声宛若奔雷一般。

“姚大人莫怪，听闻褚佥事出事了，本官急切之下从陇州一路快马加鞭的飞奔过来，闹市纵马了，还请大人多多包涵。”谢指挥解释之后，随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差一点被踩踏的湛非鱼。

“小丫头刚刚吓到了吧？哈哈，放心吧，本官的黑旋风素有灵性，不会伤到你的。”依旧是洪亮的嗓音，谢指挥使左手从袖袋里摸了一下，随后拿出一块五两的碎银子对着湛非鱼丢了过去，“这银子给你压压惊。”

这若是吓到普通农家的孩童，五两银子绝对足够了。

成年男子一年也不过赚个十两银子，只受到了惊吓并没有受伤，五两银子的诚意任谁都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湛非鱼看着掉落在脚边的五两银锭子，往后退了两步，抬头看着端坐在马背上，嘴上说着赔罪，实则是满满羞辱之意的谢指挥使。

湛非鱼原本板着的小脸上顿时露出笑来，“前有褚佥事草菅人命、火烧府衙，后有谢指挥使闹市纵马，都指挥司的行事作风算是见识到了。”

脸上挂着笑，可清脆的声音却冰冷一片，“上行下效；淫俗将成；败国乱人；实由兹起。为了大庆朝的国泰民安，想来御史台的大人又有的忙了！”

姚大人和郑大人都没有开口，湛非鱼虽年幼，可也是读书人，不说禁龙卫会把肃州府的消息传回京城，就说顾学士也是每隔三日就要从京城送信过来。

谢指挥使闹市纵马还险些把湛非鱼给踩了，甭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姚大人可以肯定御史台的折子必定如同雪花一般飞到龙案上。

褚佥事行事张狂，本来他的依仗是二皇子，但如今湛非鱼把上行下效四个字丢出来了，得，二皇子身上的脏水瞬间就洗干净了，想来褚佥事这般无法无天是学着谢指挥使。

一边是自己的二皇子，一边是自己的臣子，即便是三品的指挥使，可圣上为了平息事态，让御史台那些老顽固消停一点，必定会让谢指挥使承担所有罪责。

高坐在马背上，看着粗犷大咧的谢指挥使眼神倏地一变，一双虎目里迸发出骇人的寒光，周身的杀气和戾气不再收敛，似乎把战场杀敌的血腥气都对着湛非鱼释放出来了。

看着化身修罗恶鬼的谢指挥使，距离同样近的胡捕头和几个捕快面色瞬间苍白，这一瞬间却是动也不敢动吗，连呼吸都屏住了，唯恐转眼就成了谢指挥使的刀下亡魂。

湛非鱼这辈子也就对殷无衍怂过，这会依旧高昂着下巴，冷若冰霜的双眼讥讽的看着能止小儿夜啼的谢指挥使，“指挥使大人若是拿出此等气势，想来褚佥事也不敢知法犯法。”

胡捕头压制住心底的恐慌，瞄了一眼湛非鱼，这难道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湛姑娘就不怕谢指挥使一刀宰了她？

褚佥事不过是个四品官就敢下令杀人，差一点火烧府衙，谢指挥使会动手杀人，胡捕头是半点不奇怪。

“谢大人既然是为了褚佥事之事而来，不如随本官进府衙详谈！”姚大人冷着脸开口，按照常理姚大人是管不到谢指挥使头上，毕竟指责不同。

可真的论起来，姚大人才是陇右道品级最高的官员，谢指挥使也只是正三品而已，尤其出了褚佥事的事，他这个指挥使只怕也当不了几日了。

谢指挥使翻身下了马，他身后七八个亲卫也随之下了马，只是一个个都眼神狠厉的盯着湛非鱼，似乎只要谢指挥使一声令下就能动手把湛非鱼给斩于刀下。

“姚大人，本官怎么听闻当日是湛非鱼拘捕，肃州府衙一种官员包庇嫌犯，逼得褚佥事不得不动手把人拿下这才引起了混乱。”谢指挥使嗓门依旧洪亮，满脸愤慨之色，“至于火烧府衙更是无稽之谈，不过是褚佥事想要让嫌犯束手就擒的法子而已，否则的话即便大人回来及时，褚佥事把火把一丢这肃州府衙早就付之一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