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个机会被燕九等到。

她悍然出手。

寒光一闪，血光四溅。

怪物的血，也是鲜红色的。

可是，燕九出招之后，却觉得有些失落。

刚才那一招，是技，而不是力。

“看样子你失败了。”

望舒来到燕九身边，看着不远处渐渐被混沌侵蚀的怪物，对燕九道：“你的神通厉害，武艺也很强，这一点已经有些巫族的影子里，然而你终究不是巫族，无法体会他们利用肉体力量的那种感觉。”

燕九也皱起眉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望舒的话，她听进了心里。

燕九，永远不可能成为巫族。

即使修炼了巫族战法，也绝对不可能成为巫族。

燕九陷入了沉思。

......

人间的战火还在燃烧。

然而火苗已经不会太高了。

人、阐两教的胜利，将成为必然，言无法的军队，在经历羽阀叛乱后，元气大损。

而言无法背后的西方教，也因为妖族的事情，选择收缩力量，放弃这一次人王争夺。

就在这时，厉阀二公子厉秦提出了一个建议，希望可以和言无法谈判，以提前终止这次人王的战斗。

谈判的地点，还在三山关。

厉秦带着青玉剑仙，而言无法则带着白衣佛子，四个人一同来到三山关前的空地，背后都是自己的军队。

厉秦胖了不少，越发有人王的威仪。

言无法瘦了很多，倒是有些憔悴的模样。

厉秦邀请言无法走一走，两个人就这么溜达，“你想要什么，才能交出兵权，不在于我为敌呢？”

言无法笑了笑，“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你想给什么，因为你我之间，永远不会相信彼此，我交出兵权，就要担心我的身家性命，我不交出兵权，你就寝食难安。”

言无法的话，很真实。

厉秦和言无法之间的关系，实在太复杂。

厉秦陷入了沉默，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就看到前方立着四座雕像，每一个都有两人高，威武不凡。

当先一人，乃是殷商名将，邓九公。

第二个是邓九公手下大将，后来的三山关总兵，张山。

第三个是截教弟子洪锦。

最后一个，就是孔宣圣人，只不过为表尊重，孔宣的雕像比前三个略高一些。

“昔日封神之战，这四个人都曾经驻守三山关，除孔宣圣人外，其他三个或叛逃西岐，或身死道消，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故事却流传了下来。”

厉秦似乎话有所指。

言无法道：“你想用虚名来诓骗我？”

厉秦摇摇头：“我让出西牛贺洲，许你做四十八国的王，更让你在南瞻部洲建立慈航禅院，还可以许你见人王不拜，将你写入史书，永世传颂你的伟大。”

“真够丰厚的。”言无法知道，厉秦对自己做了很多的了解。

让出西牛贺洲，是为了让西方教满意，让出四十八个诸侯国以及写入史书，是为了让自己满意，而允许在南瞻部洲建立慈航禅院，则是为了让慈航道人满意。

这是非常大的让步。

“我更会赐给你丹书铁券，只要你和你的后人承认我的得统治，并且绝不谋反，便可以永享富贵。”

厉秦再次许诺，希望可以打动言无法。

然而言无法终究还是摇头。

“难道你想继续打下去，让天下生灵涂炭？如今战乱了许久，十室九空不是笑话。”

厉秦有些愤怒，他不畏惧战争，但不希望黎民百姓再承担战争的后果了。

言无法道：“我并非是嫌你给的不够，而是我不需要了，西牛贺洲给西方教是必然，允许南瞻部洲建立慈航禅院也是必然，其他的不需要了，我已经决定周游天下，追寻大道了。”

言无法的话让厉秦震惊。

厉秦问道：“你想要追求什么大道？据我所知，你是十世修行的善人，西方教的修炼法门你也精通，将来只怕会成就罗汉金身，你难道要加入其他教派？”

言无法道：“不，我追求的也不是西方教的大道。”

他拿出一个册子，是学宫出的，论述很多治国的道理，厉秦也读过。

“这里面提到，在其他的世界里，有各种学说的存在，我想要去看看，然后把这些个思想带回来。”

言无法从小命苦，刺杀燕九不成，被变成伥鬼，这些年又被迫争夺天下，没有一天快乐。

但这些苦难的经历，也让言无法对世界的理解更加深刻，他想要如诸子百家一般，建立自己的学说，让他传承下去，虽然这个过程还渺渺无期，但他愿意去坚持。

厉秦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了。

王侯将相，终究会被历史埋葬，成为别人的谈资，然而伟大的思想不会消失，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光彩夺目。

“言兄不图一时，却造福千古，令人敬佩。”厉秦诚心的向着言无法行礼。

......

洪荒之外，混沌之中。

燕九满身伤痕，前方是无数的怪物尸体。

她喘着粗气，显然是累的不行。

但她的体质发生了质的变化，不是变强，而是变弱，变得像一个普通人。

但就是这样的燕九，带个人一种更加危险的感觉，她身上的每一缕力量，都被她彻底掌控，不存在一丝一毫的浪费。

现在的燕九，就像是沉睡的火山，一旦爆发，必然吞没一切。

“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都看不透？”望舒终于现身，她再次来到燕九跟前，上下打量，不可思议。

燕九笑道：“我以前始终觉得，我的外挂是地仙之眼，是《万宝图鉴》，然而现在我知道了，真正的外挂，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知识和阅历。力量终究有尽头，但提升力量的方法却不会有尽头，用机械，用技巧，用仙术，用武道，都可以。”

望舒疑惑道：“我不懂。”

燕九笑了：“你本就不会懂。”

两个人好似打机锋一般。

不过望舒没有介意，她知道，燕九在力量上，已经发生了非比寻常的变化。

所以，望舒直接闭嘴，并且双手一撕，仿佛将整个天幕撕开。

这一下，燕九傻眼了。

她看到了一副永远忘不掉的景象：

只见天幕之上，是无数的陨石，这些陨石都是透明的，其中包裹着一个个魔神的尸体。

不，这不是尸体。

这些魔神，只是沉睡着，等待着某一刻，某一个人，唤醒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