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夜眼神沉了沉，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但几秒钟之后便笃定的决定说出来，说了过后，她就能理解他为什么袖手旁观，而对他的态度也不会像之前那么冷淡了。

只有她，知道自己的秘密，这种感觉，也还不错。

只是在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他又突然顿住。心想，如果她告诉别人，揭穿了他的身份，人族聚众讨伐他怎么办？他不能把自己的弱点随意暴露出来，告诉了她，相当于给了她一个自己的把柄，以后她若是威胁他……

可是之前吸食魔气的时候，她也没有揭穿他的身份，而且还有意帮他遮掩。

纠结犹豫之下，他张了张口，依然什么都没说。

夏芒凝着眉看着他，似乎回了神。

“认出你？你不是夏夜吗？还怎么认？你难道是谁假扮的夏夜？”

她忐忑的看着面前的人，他似乎在周围创了一个结界，顾逢生他们根本就察觉不到房顶发生了什么，而她被控制住，完全不能动，如果面前的人真的不是夏夜，她又该怎么逃脱？他的目的是什么？

苍夜欲言又止，眼神从期待变的发沉，看向夏芒的眼里弥漫了层层的雾。

他有心靠近她，却不知她是否可信。

终究，不能冒险。

可笑，他堂堂魔界魔王，为什么要为人族的一个女子而烦恼？

他静静的看着她，沉默的可怕，夜空被云雾遮住，光线昏暗，凉风拂过，他的发丝缠在一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嘴唇紧抿，眼神幽暗，夏芒心里不禁冷颤，他锐利的目光紧盯着似乎想要看透她，她的血液在渐渐变凉。

“夏……夏夜？”她弱弱的喊了一声，直到此时此刻，她才觉得面前的男子异常的危险，什么埋怨什么气愤全都一扫而空，只想收回刚刚说的话，只希望面前的人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计较，这个世界果然强者最有话语权，她现在怂的一比。

苍夜怔了怔，她的嗓音轻颤，宛如水波一样轻柔，那双清澈如烟的眸子水润的看着他，一张小脸委屈又害怕，殷红的唇被她紧咬出一抹白痕。

他默了默，叹了口气，知道面前的女子是在害怕。

“怕什么。”他轻叹。那骇人的目光终于停了下来。

“没……没有，那个，之前的事，没关系的，真的，我一点都没有怪你，要怪就应该怪始作俑者，是我气糊涂了，我收回刚刚的话……”夏芒语无伦次的说。

苍夜轻笑，无奈扶额，他之前又是道歉又是好言认错，她都是一副冷淡又气愤的样子，哪想到他就凶了一下，她就立马妥协了。

看到夏夜笑了，夏芒舒了一口气，实在是刚刚苍夜的眼神太吓人了，她甚至怀疑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杀掉。

只是他刚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认出他？到底是……

他难道不是夏夜？

夏芒血液陡然凝固，因为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一种她曾经怀疑却又推翻了的可能。

苍夜正想解除控制，却突然发现夏芒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他动作迟缓下来，停止解除控制，眼神沉了沉。

夏芒因为被控制住不能动，不然此时此刻她早就腿脚发软打颤了。

不可能吧，不会吧。

可是，为什么他刚刚要那样说？

应该是其他原因吧？

但是再想想，夏夜和魔王有很多共通的地方，最能带给她直观感受的是，气场和性格。

这样回想起来，夏夜和魔王是真的有点像。是她自从圣墟乱斗过后就没有去深想，其实一旦对比一下就很容易发现问题。

而刚刚他眼神中的杀意，也应该是真的吧。

夏芒惊骇的看着面前的人，腿脚已经不由自主的发软了。苍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心里翻滚过许多念头。两人对视，一些想法和思绪尽在不言中。

“怎么了？”苍夜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眼中却没有丝毫的起伏。

“没……没什么。”夏芒想勉强笑一笑，却发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只好垂下眼不去和他对视。

苍夜身侧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此时此刻他竟然有些紧张。

“你认出来了？”他一字一顿的说。眼神紧盯着他。

又来了，那种恐怖骇人的气场，像在凌迟精神一样的注视。

夏芒面色苍白，瞳孔微缩，但她知道苍夜已经从她的眼里看出来了她的想法，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她弱弱的说到：“魔……魔王大人？”

“……”沉默。

良久的沉默。

夏芒似乎能感觉的空气凝滞，四周安静的只余呼吸声。

她抬头悄悄的瞄了一眼苍夜，却发现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连忙移开眼睛。

“看着我。”苍夜的嗓音微凉。

夏芒抬起眼来看他，却发现他虽然有些严肃，但眼底却隐隐有一抹笑意。

他在高兴什么？

夏芒不敢多想，低眉顺眼的不敢有任何逾距的表现。

“别怕。”这句话明显比之前要更柔和一些。

他看着她，她的眼睛时不时的转两下，睫毛轻颤，似乎在想什么，有些害怕。

挑明一切过后，他更受用她现在的态度，不那么冷漠那么界限分明恭敬友好，而是畏畏缩缩像个小兔子却又十分灵动。

只是……

他有什么可怕的？

他一挥手，夏芒身上的控制陡然解除，还没等他说话，夏芒腿一软，差点从房顶上掉下去。

苍夜拉着她的手，把她扶到刚才的地方坐下。

“腿软了？”苍夜轻笑。

似乎发现苍夜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那股凌迟的恐怖气氛也陡然散尽，看来魔王没有杀她的想法，夏芒舒了口气，听到苍夜的轻笑，面上有些窘迫和尴尬。

还没等她说话，就听到苍夜对她说。

“放心，只要你不把我的身份说出去，我就不会杀你。”苍夜收起笑容，眼神定定的看着她，夏芒突然感受到一股威胁的气息，连忙点头。

“不会的不会的，我绝对不会说。”

“那之前的事还怨我吗？”

“不怨不怨。”你是魔王，不杀人就好了，谁还敢为难你助人。

“还和我生闷气吗？”

“不了不了！”不敢气不敢气。

苍夜陡然爆发出一阵轻笑，他眯起眼，眼底泛滥着淡淡的细碎的光，露出一口白牙，笑的十分好看。

果然，帅的人笑起来只有更帅。夏芒呆呆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