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义勇为牺牲者，麦某。

这是新闻上给她们的答案。

这下，即便繁枳和颜初意再怎么给自己做心理预期，也只能接受，死去的那个中年男子，就是除夕夜那天，还和他们一起包饺子做晚餐的，麦集舟的父亲。

所有的不可置信，都在感到医院，真正在停尸间的时候得到了证实。

繁枳和颜初意感到医院七班的很多学生都已经到了，他们聚在一起，在停尸间最前面的是麦泽的家人，繁枳等人还没靠近，就听见那熟悉而崩溃的声音：

“为什么她不来！就是因为，她不敢来！”

“那个视频里不是很清楚吗？就是那个女的，把我爸爸往水里按啊！那是谋杀！那不是意外！”

一个警察模样的人开口劝着：“那个女孩子只有十四岁……”

“那又怎样？”麦集舟的声音穿越人群传来：

“十四岁就能把人往水里按吗？明明那根绳子好几次碰到我爸爸了，就是那个女的，把绳子扔掉的！”

那个警察依旧开口安慰着：“孩子，请你先冷静一会，现在还没有调查结果，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当是是你的父亲见义勇为，主动跳下了河水，最后体力不支，不存在谋杀的可能性……”

麦泽母亲模样的人同样情绪崩溃，她扯着面前那个警察，反反复复地质问到：“不存在谋杀？那个女的都把我儿子按到水里了！视频里拍的清清楚楚的！你们是不是看她年轻，所以想要包庇她！”

现场乱成了一团，可即便是这个时候，那个女孩还有女孩的家属也没有出现。

七班的男生都在前面拉着冲动的麦集舟，一通拉扯之间，麦集舟也看到了站在人群最后的繁枳，已经充满了血丝与愤怒的双眸像是阴狠的猎手一般锁定了她，整个人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冲出人群，直接一把抓住了繁枳的肩膀，近乎失控地喊到：

“谢繁枳，你能找出原因是不是！”

男孩的力气如此之大，繁枳的一下子被推到了医院的墙上，背部结结实实地撞上，发丝垂下，凌乱地散在脸颊两边。

林缨姿离得近，一下子冲上来想要分开两人，并严厉地喝到：“麦集舟！”

“谢繁枳！”此时的麦集舟，已经全然不是之前那个开朗幽默的毛头小子，他的双眼充血，手下的力道，几乎要把十指插进繁枳的胳膊里，神色甚至接近癫狂：

“你有人脉，你帮我曝光那个女的，帮我告她好不好！我爸爸不能就这样白白送命，是那个女的……害了我爸爸，她不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整个停尸间的走廊也因为这两人的话语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甚至有些被吵闹声引来的围观群众，都将目光放在了繁枳身上，有些人认出了繁枳的身份，纷纷拿出手机，摄像头对准了他们的方向。

颜初意看出了现场几人状态的不对劲，她上前，企图劝阻着：“你先冷静一点……”

“谢繁枳！”麦集舟依旧死死抓着繁枳的胳膊，抓得她生疼：

“我们是同学，或者我们家也可以凑钱，我以后可以给你打一辈子工，实在不行，我……我求求你……”

他说到这里，声音已经满是颤抖，尾音上扬，眼泪就掉了下来。

繁枳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少年失态的模样，眼神缓缓变得理智，思索再三，缓缓开口：“……麦集舟。”

麦集舟一下子看向了她，仿佛抓住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繁枳并没有按照他的期望，只是微微摇头，道：“我们……等待调查结果吧。”

什么……

麦集舟所有负面与崩溃的情绪，在这个时候都陷入了暂时的呆愣。

趁此机会，繁枳拍掉了他的手，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颜初意和林缨姿匆忙跟上想要说些什么，而麦集舟回过神，在身后被几个男生拦住，只能越来越崩溃地叫着：

“谢繁枳，谢繁枳！”

繁枳的脚步却在他的叫喊声中越走越快，直到走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隔绝了声音，封闭空间里，空气格外的沉闷。

紧跟上来的林缨姿和颜初意按下了电梯按键，颜初意沉默了好久，才说道：

“谢繁枳，虽然我知道这件事情很让你为难，但是麦集舟他……”

“我知道。”繁枳迅速打断，神色已然恢复了认真与冷静，仔细分析着：

“刚才有好几个人开始录像了，泄露他人隐私是违法行为，会危害整个成夏科技，更何况现在外界知道了我和他的关系，冒然做些什么，他们也未必会信我，即便我要做，也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答应他，但是这不表示我会无动于衷。”

林缨姿似乎猜到了她不可能对麦集舟的事情这样冷漠，她立刻追问到：

“你想怎么样？”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全貌，而且也没有正经身份插入这个事件里，不能轻举妄动。”

繁枳思索着，电梯门开了，三人齐齐走出去，到了医院花园，繁枳才想清楚，说到：

“我要先去找那个落水的女生。”

颜初意皱眉：“找她？”

繁枳点了点头，在原地反复思索，若有所思道：“现在网上已经有人扒那个女生的信息了，我想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跳河。”

知道事件全貌之后，她才能决定自己该怎么插手这件事情……

正在思索时，林缨姿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周明澈？你来干什么？”

繁枳抬头，看着从安全通道走出来的男生，微微蹙眉。

这是班里和麦集舟关系最好的男生，周明澈勉强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回答着林缨姿的问题：“我就是觉得谢大小姐不可能无动于衷，所以想来看看。”

繁枳摸着自己还发疼的肩膀，周明澈见状，为难地叹了口气，为自己的兄弟解释道：“不好意思，繁枳，集舟他情绪失控，不是故意这样的，还请你一定要帮他讨回公道。”

“……”

繁枳不再纠缠，转身，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