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一缕缕的，衬得她愈发的虚弱，脸上面无表情，仿佛随时都走了一般。

裴琛没由来地从心底感到恐慌，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亲手触碰到她的体温才稍稍放心。

离得近了，只觉得愈发的心疼，轻柔地给她捋了捋秀发。

“仔细照顾好夫人，若是有什么闪失拿你是问！”

屋子里的丫鬟和婆子一起应下，“是。”

安顿好儿子和阮婉钰，时间已经不早了，裴琛趁着最后一盏茶的功夫随意洗漱了一番便匆匆出府。

临走时无意间瞧了眼镜子，这才发现自己下巴上长满了青色的胡茬，眼底充满了红色的血丝，下面还有两个重重的黑眼圈。

裴琛一愣，似乎是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这般邋遢的模样，要知道他对自己的外貌向来在意，要不然也不会吸引京城那么多的女子的目光——除了腿疾。

一旁武言踌躇半晌，忍不住失笑:“大人，您这样就去见卫公子实在是……”

大人向来都是可以称得上一句风光月霁，可今日却这般，实在是和他之前的形象大相径庭。

裴琛抬起下巴摸摸胡茬，轻啧一声，不快地瞥了眼武言。

像是再说:用得着你说吗？真是不会说话！

武言撇撇嘴，嘴里的话转了转，“邋遢”两个字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裴琛甩甩衣袖，直接朝屋外走去。

武言一愣，连忙跟上去。

*

马车上面盖着一块灰青色的油布，四周也没有能显示身份的标志，看上去极其普通。

车夫戴着草帽，将大半个脸遮住，让人看不清外貌。

见晃晃悠悠地到了一处宅子前，用力一扯缰绳，马车停在了大门前。

“大人，到了。”

裴琛嗯一声，这巷子里的人本就少，便趁着无人，闪进了屋子。

卫滁早就在门口候着他，甫一见到他，即刻不满地嚷嚷:“我卫滁想见你一面还真难，我都等你这么多天了，你这才赏我一个见面见我。”

大刀阔斧地坐在圆椅上，一副势必要他给出解释。

裴琛气定神闲走到他旁边，沏杯茶道:“昨日我夫人生产，这才来迟了。”

一听见这个消息，卫滁顿时来了兴致，“夫人这就生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男孩。”裴琛脸上的笑止不住，顿了一下，又道:“长得很结实。”

卫滁道:“结实好啊，男孩子就是要结结实实的，整天跟个女孩子一样像什么样子？”

裴琛点点头，显然不是在敷衍，蹙眉思索片刻，认真道:“日后等他大了些，给他请一个师傅。”

此刻还在襁褓里呼呼大睡的裴识还不知道，日后折磨他多年的师傅就是他敬佩的父亲亲自给他请过来的。

为的就是不让他同卫滁说的那般，像个女孩。

卫滁叹了口气，一时感慨万千，“还真快，想当年你还是孤零零地一个人，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妻儿都有了，不像我。”

说到这里，他不禁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