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吾没发现……龙王殿下……”摩呼罗迦王开始磕磕巴巴起来，对于一向害怕得罪大部族的人来说，这件事足够让他胆战心惊了。

转轮王看不惯他这个样子，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对龙王道：“龙王殿下，强行化解会耗费您很多灵力，这对于您现在的状况来讲不是好事，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面对整个西方神界，怎么面对龙众……”

这话说的不假，麻烦是他带来的，再怎么说曹锦鳞也已经脱离了龙众，即便还有血统上的联系，龙众不救助也无可厚非。如今再搭上娑竭罗龙王的性命，那这人情可就还不清了。

龙王不答，只是摇了摇头，现在龙众以他为尊，他又怎么可能把责任往外推呢？消亡是早晚的事，如果能在消亡之前做一件有意义的事也算不枉此生了。神仙也不过如此，想到这里，龙王笑了笑，说道：“不必多言，吾辈开始吧。”

四

曹青竹站在榻边，看着昏迷的曹子规，刚想靠近一些，就被三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恶犬盯上了，它们突然挡在前面，凶狠地瞪着他，不让他靠近曹子规一分。曹青竹淡漠地看了看恶犬，没有动作，接着又转头看向一旁绑在墙角的女人魂魄，谁知其中一只恶犬飞速地挡在他女人之间，龇牙咧嘴地威胁他。连看都不让看？这是怎么回事？想了半晌，他恍然大悟，这三只狗确实应该恨他，他曾经为了惩罚几个虐狗人而把他们的的魂魄与狗的魂魄相交换，也就是说现在这三只狗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狗”，他们是那几个虐狗人。

看来晏灵生收服了他们曾经惩罚过的人或物，来成为自己扰乱三界的工具，事到如今，他连曹锋都收服了，而自己到现在都未能见到曹锋一面。他曾经问过晏灵生曹锋让他弄到哪儿去了，晏灵生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回答。曹青竹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但是目前为止他什么都做不了，曹子规仍旧昏迷不醒，他必须得知道他到底中了什么蛊毒，晏灵生到底用了什么特殊的原料，连他这种蛊毒高手都解不开。

“呦，你惹到它们了？”一阵玩笑声传来，不用说，是晏灵生来了。

曹青竹淡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虽然成为了兽类的魂魄管理者‘豹尾’，但是保不齐还有记恨你的动物呵。”晏灵生摆了摆手，那三只恶犬便不情愿地退了下去。

“龇牙也没用，都吃过一次教训了，居然还敢上前来，还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晏灵生轻描淡写地嘲讽道，满眼尽是“瞧不起”三个字。

“你要用它们做什么？”曹青竹开口问道。

“做什么？它们也做不了什么，即便变成狗，他们也连狗都不如，你说我能用它们做什么？”

“看家护院。”曹青竹一本正经地回答。

“哈哈哈，对，也就只能看家护院了。它们对你恨之入骨，正好帮我看着你。”晏灵生靠近曹青竹端详了一下，继续道，“你刚才一定是在想到底应该用什么办法能让杜子规醒过来，我到底是用了什么秘方，居然连你都无法制作出解药，呵呵，抱歉，我还是喜欢叫你们原来的名字。叶青竹，你一时半会儿是猜不出来的，我们何不说点别的？”

曹青竹皱了皱眉，安心地听下去。

“阴司的转轮王带着于锦鳞去西方找解药去了，然而，他肯定是找不到的，即便是他们最后解开了于锦鳞的蛊毒，也势必会产生巨大的代价。用命来换命，不知道这个生意划算不。”

“你觉得救命是做生意？”曹青竹冷冷地问。

“我觉不觉得不重要，关键得看西方那些个神明是不是这么觉得，天神们可以救苦救难，但是会不会舍命救就不一定了。”

“西方释尊一定会有办法。”

“哦？你难道不知道释尊在转轮王去之前就闭关了？”

释尊……闭关了？曹青竹感到自己的内心在不住地翻腾，为什么？为什么要选这个时候闭关？

大概是看出曹青竹脸上的阴晴不定，晏灵生笑着开口道：“神并非不灭，道门的神仙需要闭关，难道佛门就不用了？当然，也有的神选择用下凡经历磨难的方式来积累福报，不过不管怎样，这次阴司都在劫难逃了，阴司乱了，人间自然也就乱了。”

“你既然知道转轮王去了西方，为何不阻止他？即便救回锦鳞很难，但是总归是有一线希望的。”曹青竹不明白，晏灵生应该可以在转轮王去往西方的途中将其一网打尽的，毕竟以他的能力，打击转轮王应该不是难事。

“对我来说，陆压那老东西更值得我去关注。”晏灵生眯起眼睛笑道，灰蓝色的眼珠炯炯有神，很有魅力，“他们快要来了，你准备好见他们了吗？”

曹青竹没有答话，他始终不理解为什么晏灵生过了一千年还是对人类和阴司有着这么大的仇恨，他觉得经历了千年前的恶战，晏灵生应该释然了才对，就算没有释然也不该还有着这么大的怨念。难道是重生之后，人类依旧没有带给他温暖的缘故？想到这里，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人类就是这样，从某些方面来讲确实不值得同情。

晏灵生微笑着看着曹青竹脸上细微的变化，摩呼罗迦就是这点好，即便面色淡然的曹青竹，也还是会泄露出些微的情绪。他知道此时曹青竹的内心在波动，也知道他并不是完全站在自己这边，可是这些到最后都不重要，无论自己是赢是输，是生是死，只要能让阴司和人间不得安宁，一切就算得偿所愿了。

“给你个选择，想去接待黑无常还是白无常？他们两方虽然都在往这边来，封归村的空间也在慢慢重合，但是我还是有办法暂时让他们分开。不过不建议你去见曹旸，毕竟陆压那老头子心眼儿太多了，而且曹旸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相比之下，黑无常那边要好对付一些。”

“你想让我怎么对付他们？”曹青竹问道。

“或杀或剐，随意，把他们带来见我也行。只记住一点：不能放过他们。这些个没用的手下，也交给你带走，生死不用顾忌，反正也没什么大用处了。”晏灵生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的这些个手下，包括你之前关着的那些个各个领域的重要人物，他们都是人类。”曹青竹最后想要确认一下，晏灵生是否真的是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了。

“是呵没错，于是？你想说什么？放了他们？”晏灵生挑了挑眉，“也好，放了他们吧，反正他们已经中了我的蛊术，除非我死了或者他们死了，否则对我只有利没有弊，在哪儿都是一样，都是可以操控的。不过想来阴司也不会想让他们就这么回凡间，毕竟这些人是随时都能惹事的□□。”

曹青竹不说话了，也就是说目前的情势是，如若自己不带走他们，晏灵生就很可能拿这些人来当肉盾和工具，用以设机关困住曹殷一行人。如果想救他们，就必须让他们跟着自己才行。

“既如此，这些人类我带走了。”

“好，随你便。”晏灵生笑笑，“秦尚被石榴仙附体，已经成了活死人，她现在正引着陆压他们往这边来，被宠坏了的孩子就是这么盲目愚蠢，以前是我的工具，现在是陆压的工具，既然任务失败，那就只能一死。至于那个姓胡的和薛冰，也不过是被蛊毒侵蚀的傀儡罢了，这些人都是诱饵人质，他们在我手里，黑白无常就会有所顾忌，毕竟，保护人类的魂魄是他们的任务。”

“保护魂魄是鬼仙的任务，但是却不是尸仙和陆压道君的任务。”

“哈哈，我真的很喜欢你的耿直，青竹。没错，不过那又怎样，工具只是工具而已。”晏灵生说罢，招了招手，那三只恶犬又出现在他们面前，恶狠狠地看着曹青竹。

晏灵生伸出手，一束白鬃现于掌中，他把白鬃搭在三只狗的身上，轻轻一拉，只见一道白光闪耀，曹青竹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白光越来越大，不一会儿，一头巨型三头犬现于两人面前，晏灵生用法术把三只狗合在了一起，看起来很像希腊神话中的地狱看门犬，只不过因为三只恶犬的种类不同，所以他们的三个头也是不一样的，看起来既凶恶又违和。

“让它跟着你吧，记住，别耍花样。”

晏灵生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而曹青竹却知道这不仅是个警告，更是一句威胁，它的意思是：你曹青竹，与这些工具没有任何区别。他不能不在乎曹子规和曹锋的安危，对于曹殷兄妹来讲，曹子规三人更重要。

“曹锋怎么样了？”曹青竹明知不可能得到有用的回答，但还是问了一句。

“放心，他很好，他会好好地跟我一起接待阴司的访客。”说罢，晏灵生瞥了一眼墙角锁着的女子魂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曹青竹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女子魂魄到底有什么用，唯一能知道的是，这女子是最有用的棋子。如果说曹子规他们的安危牵制了曹青竹的行动，那么这个女子很有可能就是无常一行人的软肋。

他看了一眼三头犬，没再跟晏灵生说话，就举步离开了。晏灵生没有叫住他，但是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薛冰早就候在那儿了。

“叶先生，跟我来吧。”薛冰露出木讷的微笑，说道。

曹青竹没打算问话，现在问去哪儿毫无意义，既然是晏灵生的安排，跟着去就对了。晏灵生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曹青竹也得有所行动才行。想到这儿，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浮于他的面上，美得耀眼，可惜，薛冰没有看见。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