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挂吴钩。

此时的月亮河面平静的如一面镜子，十多里之外的对岸在眼中就是一条线。

偶尔看到哨兵的星火点点。

对岸就是巴地了，曾经和古蜀一体同心的土地。

大将军梁红手握着剑柄，望着对岸叹息。

“上次去巴地的时候还是走桥，如今却要乘船了。”

身后的无勤奋还在思考梁家起名字的问题，毕竟太女性化了，大将军梁红，儿子梁满香。一开始无勤奋还再三找人确认，将军的名字是红花的红吧？

走桥两个字把无勤奋的思绪拉了回来。

走桥？大将军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月亮河最窄的地方都要好几里，而且水深的吓人。铺桥？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是肯定的啊，不说铺桥的工程巨大，这是哪？月亮河啊，诸侯国和大月氏的交通贸易要道。每天不知道要有多少艘船往来，走桥，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看到东面的那个大坑了吗？对岸也有。在巴地还是古蜀的一部分时，两岸靠着月亮河水，大力发展农业种植。无数能工巧匠利用天时地利造出了水动力桥，固定开放的时间。灌溉，交通两不误。”

“我记得巴地和古蜀分裂好久了吧？”

“你要是这么问，那肯定说的就远了。可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不是吗？那巨坑没有填，是因为总会有一天它会继续之前的使命。”

“看来大将军对这次的战事很有信心啊。”无勤奋在一旁拱了拱手。

“不，本将军是对未来很有信心。”

一阵风吹过，卷起了梁红已经斑白的胡子和鬓角。

“小兄弟，有没有兴趣和老夫过几招？”

这是无勤奋到这的三天里，梁红第一次以老夫自称。

“那个，虽然能够得到老将军的指点让晚辈受宠若惊，但是白天被二殿下缠了太久。要不改天？”

尽管以无勤奋的性格遇到这种事情的话，一定是能躲则躲。可是今天他是真的没有那个精力，本来想着古雨涵的情况，他就不能敷衍人家了，可是一动起手来，古雨涵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感觉她看自己像是看仇人一样，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哈哈，你个臭小子，和他小时候真是一个模样。不过他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确实还有些不如你。”

“您说的是？”

“梁满香。”说完梁红从怀里掏出一块皱皱巴巴的点心，眯着眼睛放进了嘴里。

“也没有传的那么邪乎嘛。”

没有就没有，您笑个什么？

那是五芳斋的点心，掏出来的那一刻，无勤奋就闻出来了。

之前就听不少军队里的人说大将军总是说梁满香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不务正业。

“是不是觉得老夫口是心非？”梁红拍了拍手上的残渣，回头问道。

虽然自己是这么想的，但是您这么直白的问出来，就很尴尬的。无勤奋只能笑着挠了挠头。

“当初听说他想当厨子的时候，老夫是真的气到要打断他的腿的。梁家三代武将，到他这怎么能这么废物呢？和外人的议论与蜀王的封奖无关，老夫认为那应该是流淌在梁家血脉里的责任。”

“不过看来这责任，我们都履行的差不多了。老楼更是顽固，可是最后呢？两个儿子也死的不明不白。”

“您也知道？”

“你小子也太看不起老夫了，这大将军是白当的？”

“我觉得啊，打不起来，无非就是看看对方的斤两最后协商怎么分配利益罢了。”无勤奋捡起一块石子扔到了河里，没有溅起浪花，连波纹也很快就消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很有想法，可是你口中的利益是什么呢？”

无勤奋还想仍第二颗石子，可是听到梁红的问题后，停住了。

是啊，利益是什么呢？割地？赔款？这些都不现实啊，如果是这两个原因的话，不用等到今天，之前就打了。

可是不为了这些是为了什么呢？无勤奋突然觉得脑袋有些不够用，也很讽刺，搞了这么大的阵仗，竟然不是为了钱？

“这盘棋的棋手只有两个，作为棋子，不管你想不想动，都是会被移动的。不过某人似乎不甘心当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太麻烦了，还是在剑派里的时候好。”

“是吗？想想你是因为什么下山的呢？”说完，梁红就转身离开了。

“奋奋，我等你好久了，咱们继续？”古雨涵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

“二殿下，咱们也没有那么熟，就不要叫的那么亲了！”

“不叫就不叫，你跑什么？”

“姑奶奶，你追什么？”

两个人在军营里上下奔走，营地里的士兵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有人用饭点的鸡腿赌最后谁赢。据小道消息，梁将军也参与了赌局。

“空空，你不阻止他们吗？都一天了，也不知道累。”楼兰雪坐在树杈上，晃悠着双腿，还托着下巴看无勤奋他们两个。

虽然认了大嫂，也和思一他们五个和尚有了接触，但是楼兰雪还是喜欢和玄空子待着。

“跑吧，也没几天了。”

“什么没几天了？”

“因为要打仗了啊。”玄空子伸出手揉了揉楼兰雪的脑袋，眼睛却一直放在奔跑的古雨涵身上。

……

文郎国的船队已经经过了苍梧国的地界，再行驶两天左右就可以抵达古蜀与巴地的交界处。

带队的是造物办的一位官吏。风家的造船厂不在王室的控制之内，只能靠合作和一些巨大的利益把风家困在文郎国。

明里暗里王室也派进造船厂不少人学技术，但是总有一些关键的步骤学不到，同样的材料，同样的图纸，风家工匠，和其他工匠最后的成果一定不一样。

“大人，如果风向不变的话，按照这个速度，咱们不用两天便可抵达。”一位小吏递上望远镜说道。

“嗯，知道了。嚯，啧啧啧。烈焰铁骑都出动了，古蜀这次怕是要完啊。”

“大人，能看到烈焰铁骑？！”那名小吏有些激动，文郎国以海军为主，陆路的军队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小吏对于苍梧的烈焰铁骑，还有古蜀的楼家军非常向往。看惯了海上作战的他，觉得陆战才有看头。

“你是不是傻？烈焰铁骑怎么会出现在月亮河畔？”

“那您还……”

“本官感叹一下不行？”

砰，

甲板上突然出现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

“谁？！风老板？”

那个落汤鸡正是风雨，他以为古雨涵会去捞他的，结果连个鬼影都没有。不，鬼影还是有的，那些看守他们的人跟鬼没有什么区别。他也是废了好大的劲儿才跑出来的。只要来到了月亮河，那他就是如鱼得水了。

“后面的船是这次古蜀和巴地订的吗？”风雨拧了拧了衣服上的水问道。

“是的，小、中、大各十艘，每家一半。”

“让古蜀的那份掉头回去！”

“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还想不想好好和我们风家合作了？！”

“是是是，这就去办。”

“等等！直接送回去也太便宜你们了！”风雨现在想到古雨涵那张笑呵呵的脸就咬紧后槽牙。

“老子要坐地起价，不，老子要当着你们的面把船都卖给巴地！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