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爷已经写好了第一张纸条。

本想用树枝卷过去，但终是高估了自己……纸条顺着风十分优雅的飘落在地。

凤小狐将纸条捡了起来，向前走了一步，那仙子抬头看她一眼，毫无预兆的惊恐大叫起来。

“别过来，你别过来……”

凤小狐僵在原地。

骆十一与她距离极近的耳朵差点就聋了。

……这叫声杀伤力太大。

仙子蜷缩着身子抖动得更凶了。

除了骆十一，任何人的靠近都会加剧她的不安。

骆十一试着往回走，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便加快速度走到凤小狐身边拿了纸条，又回到她那。

用猪蹄轻轻碰了碰她，又碰了碰纸条。

仙子惶然的抬起头，看清纸条上的字，慌乱的看了骆十一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哼哼哼哼。”

骆十一又让树爷写了一些纸条，拿过去一一问了仙子。

凤小狐不明所以，“小小问这些做什么？”

骆十一让树爷写的全是仙子你还好吗，仙子你吃饭了吗，仙子你觉得我今天威武吗这类无关紧要的问题。

那仙子倒是全都答了，点点头或是摇摇头。

但这些问题全都没用啊。

比安失笑，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脑袋，“小狐狸啊，这猪精明着呢。”

“啊？”凤小狐更不明白了。

“让猪小小去打劫的我是多么的明智啊，”东吴十分不要脸的自夸了一句，向凤小狐笑道，“你看那仙子情绪是不是平复了许多？”

凤小狐看向那仙子。

果然比之前平和了不少。

偶尔还会露出一点笑呢。

“这是？”

“她的情绪不稳定，猪小小问这些平常的问题，让她放松下来。”东吴笑道。

凤小狐惊叹，“小小真聪明。”

东吴:“……”

“咳咳。”

“神君更聪明。”凤小狐立马get到意思。

东吴满意了。

比安:“……”幼稚。

“哼哼。”

“神君，猪小小说，可以问鸣云女君的事了。”树爷开口说道。

东吴神色一正。

“你写一下，当年在低级位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回来了而鸣云……没有回来，天界又是为什么在鸣云身死后这般淡漠。”

“还有，为什么八千年对我避而不见。”

树爷唰唰写下。

骆十一立马过来拿，看了看纸条，又让树爷多写了几句。

她回到仙子面前，将纸条拿给仙子看——可以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仙子抖了抖。

眼中蓄泪。

骆十一立马举起另一张纸条——没事的，仙子不想说也没有关系。

仙子猛地摇了摇头，扑过来抱住了骆十一的……蹄子。

“不，不……”

骆十一举起另一张纸条——仙子别怕，老猪不会逼你的。

仙子哭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我是逃出来的——”

东吴与比安神色一振，下意识上前一步——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仙子受到惊吓，疯狂大吼起来。

“哼哼！”

骆十一没好气转头吼了两句。

帮倒忙的魂淡神君！

这一次树爷没有翻译，东吴和比安却也明白了七八分。

脸色都有点不太自然。

骆十一无语的望着又蜷成团连脑袋都不愿抬的仙子。

……刚才那么多努力全白瞎了啊。

正当她心神俱伤时，蜷成团的仙子突然开口道。

“东吴神君，对不起……”

骆十一:“……”

“鸣云女君本来不会死的，该死的是我，是我们，该死的是我们啊！”

仙子抬起头，满脸都是泪水。

骆十一想了想没将树爷写的纸条拿给她看。

仙子情绪激动，哽咽了好久才声音嘶哑的继续说道。

“……当时天界得到的消息是，有邪域的低级生物跑到了那个低级位面，我们都没有在意，低级邪物而已，我们可是有八品的鸣云女君带队。”

“等我们到的时候，才知道哪是什么低级邪物，那里有三个和鸣云女君一样实力的邪物！”

“当时我们都慌了，只有鸣云女君还保持着理智，带领着我们杀出邪物的包围，女君为了保护我们，一个人挡住了三个八品邪物让我们逃跑，让我们来天界搬救兵。”

“可其他邪物拦了我们的路，我们也不愿意当逃兵……那时候，我和他们都是第一次离开天界，都不想无功而返，鸣云女君看出了我们的想法，大骂了我们，我们心里都不服气的，生死关头对同伴不离不弃为什么还要被骂呢？”

“就是这个时候，这个时候……”仙子几度哽咽，“三个八品邪物突然说鸣云女君是邪域安在天界的人，说她不该对我们留有怜悯，他们要惩罚鸣云女君，要将我们都杀了，鸣云女君当时就怒斥他们胡说什么。”

“三个邪物桀桀怪笑，嘲笑鸣云女君说她真把自己当做天界的人呢，还那般拼命护着我们，然后我们便看见鸣云女君身上浮现出和他们身上一样的黑色粘稠物……”

仙子双手捧住了脸，哽咽到说不出话。

“你们信了？”东吴冷冷的说道。

他们的确信了。

所以他们回到了天界。

所以天界会在鸣云身死后有那样冷漠的态度。

呵——天界多大方啊，没有将鸣云是邪域探子的事说出来，她鸣云是以天界战神的名义死去的，天界仅仅只是没给她一个像样的葬礼而已。

“我没有，我没有信……”

“那你为什么回来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将这些说出来？”东吴刻薄道，“呵——你们的确该死。”

“三个八品，以你们的实力居然活着回来了，你们信了鸣云是邪域的探子，天帝那个混蛋也信了！——多少年了，鸣云保卫天界多少年，杀了邪域多少邪物，你们心里没有数吗？”

“这分明就是针对鸣云的圈套。”

“说什么不想当逃兵，什么不想无功而返，是鸣云拼命才让你们离开的吧——呵，你们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仙子在东吴的话下呜咽着哭出声来。

“是鸣云拼了命才让我们活着回到天界。

当初……我们也的确信了鸣云是邪域的探子。

不仅因为邪域的黑色物质，还因为鸣云女君身上有邪域的物品——若非邪域之人根本无法佩戴邪域的东西。”

“能被派出天界除邪域生物的，不会不知道若是有邪域生物甘愿献祭，邪域的物品其他界的人一样可以佩戴。”

比安凉凉的说道。

“说到底，是你们，不够信任鸣云，或者说，你们看出了端倪，但你们假装没有，默认了鸣云的卧底身份，另一边又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鸣云牺牲自己给你们换来的生命。”

“你们……可真是能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