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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岁月长河

作者:汐洋汐上 | 分类: | 字数:36.9万

第19章 为母则刚

书名:我们的岁月长河 作者:汐洋汐上 字数:2283 更新时间:2024-11-01 02:09:10

那是在江英和丈夫回娘家的火车上。

火车刚启动,车上的人们还沉浸在挤上车的兴奋之中,有的人在忙着呼儿唤女,有的人在忙着归整自己的行李,有的则点上香烟正吞云吐雾。

七月闷热的天气加上车厢内过道上或站着或坐着的拥挤的人们,整个车厢内人声嘈杂,空气中混合着汗味、烟味、及脚丫子的臭味。

火车正行驶着,江英对面坐着的三个人和自己这边靠窗坐着的一个人一边大声谈笑着,一边不停地抽着烟,弄得周围烟雾缭绕的。

江英怀里熟睡着的赵芳突然哭了起来,江英伸手摸了摸尿片并没有湿,然后她接过赵家福递来的奶瓶放到赵芳的嘴里。

赵芳刚吸了两口,就把奶嘴吐了出来,又开始接着哭,江英知道女儿是被吵醒了才哭的,就不住地轻拍着,想哄她入睡,可不论江英怎么哄,赵芳仍然一个劲地哭着,哭得小脸通红,声音嘶哑。

赵家福小声问江英:“女儿怎么了?”

江英轻声说:“被吵醒了,没睡够。”

这时坐在江英对面的一个二十七八岁,满脸络腮胡子的年轻人听着赵芳的哭声不耐烦了,冲着江英嚷嚷道:“你怎么带孩子的?能不能让她不要哭了!真是烦死人了!”

江英早就对那几个吞云吐雾的人心生反感,她本来想抱着孩子出去换个环境,大人都受不了那烟味,更何况一个孩子,可放眼望去,车厢内到处都是人满为患,别说是挪出去没地方站,就连想要挪动下都很困难,江英只能强压着心里的不悦,不停地拍着、哄着赵芳。

现在听到络腮胡子的话,江英强压着的火气也一下窜了上来,她抱着孩子腾地站了起来,冲着络腮胡子吼道:“要不是你们在这里大声说话、抽烟,弄得到处都是烟味,孩子怎么会哭成这样!”

“你怎么说话呢?这里是公众场合,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大声说话、抽烟?嫌有烟味你就在家里待着别出来呀!”络腮胡子也毫不示弱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说话呢?公众场合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赵家福看到络腮胡子对江英出言不逊,出于对妻子的保护,他也站了起来。

还未等络腮胡子开口,江英就反唇相讥道:“既然你说这里是公众场合,你们可以在这里大声说话、抽烟,那我的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在这里哭?嫌烦你也待在家里别出来呀!”

络腮胡子被江英的话呛得哑口无言,竟然无言以对,旁边的人都窃窃私笑起来。

赵芳刚才撕心裂肺的哭声已经吸引了车内一些人的注意,现在江英和络腮胡子的唇枪舌剑更是让半截车厢的人都看向这边,不远处的女列车员也注意到这边发生的状况。

三十多岁的女列车员从拥挤的过道上挤了过来,问明了情况,女列车员对着那几个人说:“车厢里本来人就多,空气不好,请你们少抽点烟。”

女列车员看着江英怀里还在哭闹着的孩子,温和地对江英说:“你抱着孩子跟我来吧。”

女列车员拎着赵家福递来的一包孩子用品在前面替江英开道:“对不起,请让一让,请让一让。”

江英抱着赵芳跟着女列车员挤过人群,来到列车员休息室,女列车员指了指里面的凳子说:“你就坐这里吧,这里面安静,也方便你喂孩子,先把孩子哄歇了,孩子这样一直哭下去对身体不好。”

在相对安静的环境里,哭累了的赵芳吮吸着母乳慢慢地睡着了,女列车员和江英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列车到终点站后,江英和赵家福对女列车员千恩万谢。

下车后,赵家福感慨地对江英说:“看着你平时文文静静地,没想到为了孩子竟然这么泼闯,真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啊!”

江英不懂赵家福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追着问。

赵家福说:“意思是说女人的身体柔弱,但当她有了孩子以后,因为天生的母爱,常常会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能力。”

江英一听就不服地说:“谁说女人的身体柔弱,结婚前我在生产队里劳动,好多男的劳动力还不如我呢。”

赵家福知道江英理解的和自己说的不是同一个意思,就笑着说:“我知道你劳动力强,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句话的真实意思是说女人一旦成为母亲,当孩子需要保护时,再柔弱的女人都会变得强大起来,无所畏惧,就像刚才在火车上一样,你为了女儿不顾他们人多势众,也不怕有什么后果,敢当面和他们抗争,我当时心里都替你捏着把汗,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

“原来是这个意思,你早说嘛。”江英为自己的理解错误感到难为情,娇嗔道 。

江英回想到这里,看着眼前不住哭泣的女儿,她把心一横,为了女儿,自己也要做一回为母则刚的女人,无论前面的路千难万难,自己都要顽强地活下去。

江英擦干眼泪,快速换下全身湿透的衣服,抱起女儿哄着。

因为回来后还没来得及换被汗水打湿的衣服,又被二妹泼湿了全身,加上身心疲惫、心力憔悴,江英病倒了,发起了高烧。

江英一连几天没有出工,江父的火气更大了,他站在堂屋内大声嚷嚷,“不是说不在家里白吃白住吗,一点小病就躺着不动,想等着谁养活你呢?”

江母从厨房里冲出来拉住江父,“他爸,英子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数落她,自己的女儿难道你还不了解她吗?要不是病得起不了床,她是那种会偷懒的人吗?再说女婿不是每个月都从邮局汇她们娘俩的生活费回来的吗,她就是休息几天也没什么的。”

江父一把推开江母,不屑地说:“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你懂什么,不去参加劳动,没有工分,年底分不到足够的粮食,你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粮食,全家人将来吃什么?等着挨饿吗?”江父说完悻悻而去。

江母进入厢房,拿下江英额头盖着降温的毛巾,在地上的木盆里搓了搓,拧干后重新放了上去。

江母对烧得满脸通红,流着眼泪的江英说:“英子,别理会你爸的话,先养好你的身子再说,在家里妈会护着你的。”

江英不禁对母亲生出了感激,母亲一向在强势的父亲面前委曲求全、忍气吞声,这次自己回娘家后,在对待自己的事上,母亲还敢稍稍和父亲唱一唱反调,这难道就是丈夫所说的为母则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