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七和陆祁第一站先是来到了月宫。

宋七：“古圣就在这……”

一回头，那小石圆桌旁空无一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宋七给古圣传音：“你在哪呢？”

宋七等了一会，对面居然没有回音，又说了两句，才确定没有和古圣连接上。

似乎被古圣自己屏蔽了。

宋七回头，陆祁正上下打量这月宫，跟宋七刚到这的时候一样一样的都没见过这么奇妙的景观。

陆祁身上居然罕见的出现了局促的感觉，看得宋七眼里都是揶揄。

还没揶揄完。

陆祁头也不回道：“他在蛮荒大陆。”

宋七：“？”

陆祁：“在归墟之地。”

现在同样为神，古圣在穿过自己设下的封印时，陆祁自身能够感觉到。

此时的归墟之地中。

古圣背着手走在软软的沙子地上，环视了一圈。

自打北边峡谷的水源被宋七烧光以后，归墟之地内就更干旱了，两百多年前宋七和陆祁贯穿的地表，已经重新被沙子掩埋，地面上留下两个大坑。

走在路上都不敢张嘴，不然就是一嘴的泥沙。

古圣最终在烧得焦黑的崖底，找到一缕熟悉的气息。

伸手虚空一握，云门辉那恐怖的半透明身体，就出现在了古圣手中。

那般丑陋，且瑟瑟发抖。

古圣摇头叹气了一口气。

云门辉本来感受到了强大的力量而躲了起来，但看清古圣的脸时，怔愣住了。

那张脸，他曾午夜梦回看见了无数遍。

古堡里的石像，还有自己在玄寒寝宫里的木雕，与古圣有九分像。

来人是谁，不用说也知道了。

云门辉身体渐渐不再挣扎，严重各种仇恨压抑的情绪褪去后，反倒多了一丝天真。

随后反应过来现在的处境，又急忙用两条粗壮的胳膊，遮挡住自己的脸，他想躲开，可惜在古圣的势力范围，躲不开。

云门辉从未感觉如此难堪，即便是被陆祁告知，自己是被古圣针对的时候，也没觉得这样不能见人。

可现在，他确实见到了古圣。

只不过是以最丑陋的样子，最弱小的样子，见到的。

古圣叹了口气：“你的祖先，曾与我并肩作战，就像现在的异世宗，之于宋七的关系。”

云门辉一怔，两条手臂遮挡住的丑脸上，在古圣看不到的方向，四只眼眸震颤。

古圣……跟他说话了。

这就是古圣的声音。

他期待了近万年……终于听见了……古圣的声音……

云门辉心里五味杂陈，高兴到极点，也难过到极点，两种不同的情绪相互碾压着，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古圣等了一会，见云门辉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摇摇头扭头要离去了。

后方突然传来急促的，干巴巴地叫喊声：“啊……”

因为太过紧张，看见古圣要走，也太过焦急，云门辉想不到要说什么，只发出了一阵简单的啊啊声。

古圣停下脚步，回头看见云门辉的那硕大的身躯，跪坐在沙子地上，恐怖的四瞳周围眼白红彤彤的。

一瞬间，叫古圣以为，这个险些掀翻了蛮荒大陆的罪魁祸首，是一只可怜无助，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古圣顿了顿：“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原因，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强大的能力用好了就是造福一方，用不好就是害人害己，孩子，我可怜你却不能放了你。”

云门辉根本就没听进去。

或许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活着还是死去，是留在归墟之地，还是重返蛮荒大陆，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见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渴望见到的人。

他完成了自己的夙愿。

云门辉走回去，满脸怜爱的抬手，摸了摸云门辉的头。

看见云门辉眼中重新散发出来的光彩，古圣苦涩的勾起了一点嘴角，消失在了原地。

刚出归墟之地，古圣就接到了宋七的传音。

宋七：“呦，老古头儿，去见你朋友的重十八辈儿孙子了啊？”

古圣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你这阴阳怪气的。”

此时的宋七，正坐在原本古圣坐的位置上，而陆祁坐在之前宋七坐着的位置上。

两个人通过黑暗宇宙中的光幕，刚才刚看完古圣对云门辉的怜悯之色。

宋七抱着后脑勺依靠在椅背上，轻松道：“您十几万年的神只就是不一样，即便是面对伤害无数性命，险些毁坏了您亲手开辟的家园的始作俑者，都能去安慰，啧啧啧，要是我，我可做不到。”

古圣撇了撇嘴。

知道宋七这是酸呢。

宋七是绝对看不上云门辉的，现在阴阳怪气也属正常。

古圣道：“他已经没有兴风作浪的力量了。”

宋七：“那谁知道呢？”

“哎。”古圣都不知道叹了几口气了，“他的祖先，到底曾与我并肩作战过，一起为大陆付出过，他的孩子行差踏错，只是为了见我一面，我满足了他也好。”

宋七抬眉。

咔——

古圣：“！！”怎么有嗑瓜子的声音！神界哪来的瓜子！

宋七：“坏事我们做，好人都让您做了。”

古圣立马把瓜子这件事，从脑海里摇了出去，顿了顿换了个思路跟宋七解释。

古圣：“如果在十几万年后，云浩的孩子，或者萧靖早和福年年的孩子，也为了看你一面，但因为有强大的实力无人阻止，不懂得约束自己的力量，伤害了许多无辜的人，你会不会在他将死之时，去见他一面？”

宋七刚要送进嘴里瓜子停在了半空中。

古圣等了一会，也没等回宋七的传音。

古圣催促：“如果是你呢？”

宋七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那不可能，凭小早的教养，他的孩子只会是中正善良的，再说年年那个傻白甜，也生不出像云门辉一样心机重重的孩子。”

古圣：“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宋七强硬打断，随后拉起陆祁就走。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开了。

好你个古圣啊你，老逼登，居然用这种比喻！

那一刻宋七想的居然是，自己家孩子，因为一时任性而伤害了大陆，有错该罚，但……也不能太罚了。

反正他们周家师门祖传的护短，让宋七竟然生出了一种，对不起大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