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第二天，毋兰一早就等在会计室门口。药品会计甫一出现，她就笑盈盈地说：“何会计早！”

何会计面无表情的嗯了一下开门。毋兰跟在后面，放下东西就抓起抹布拖把打扫卫生。

看何会计坐定，她边干活边笑着说：“何会计，昨天真是对不起！怪我新来的，不知道情况。公司财务部给我的发票，是去年第四季度的。昨天我把账理了一下，和配送单的票号对好了。等会儿，我来把咱们药库的入库单对一对，有不一致的，您给我指点。”

因为医院回款慢，公司的策略是先配送，等医院该回款了才开发票。免得发票开出来，当月完税后，回款迟迟不到。所以毋兰送来的是去年四季度的发票，而此时已将近年底了。

打扫完卫生，毋兰就抱着账本一条条核对。何会计看到毋兰在拉的清单上认真标记，也和善地配合着对完帐。

毋兰留意到桌面玻璃板下压的照片，问到：“何会计，这是您女儿吧？真可爱！”

说到孩子，何会计露出了笑容：“那是小时候的照片，现在高中生了。唉！就是学习有点吃力，偏科。快愁死我了！”

“偏科？那太影响总成绩了。哪个差？”

“数学。是不是女孩子到了高中都不行？范科长他女儿和我孩子同学，都是数学差。”

毋兰心里一动，她想起素有学霸之称的李萨的高中生活。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找卷子刷题，越难越兴奋，全部做对了就满满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沉吟一下，她问何会计：“您给孩子找辅导老师了吗？孩子的弱项都是坑，别的科目再好，都要填到这个坑里。太毁总成绩了！”

“找过，孩子说老师讲的听不懂。唉！照这样，好点的大学肯定考不上。”

“要不，我试试？”毋兰试探着问，“我高考成绩不好，但数学接近满分。高中3年，我的数学低于135就是发挥失常。”

“真的？！”何会计眼里满是惊喜和羡慕，“别说135，我女儿能考100分，我就满足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解题思路和方法。我不确定我的适不适合您孩子。我试试好吧？”毋兰又加了一句，“我从小到大，最大的愿望就是当老师。”

何会计笑得满脸开花，“那就试试？今晚你有事没？”她兴奋的问。

毋兰也很高兴：“有，就是您女儿的数学。这就是我最大的事。”

毋兰觉得自己有点虚伪。她从来没有当老师的愿望，真是脑子抽了才信口胡诌。在幼年李萨的眼里，有血吸虫病的外公外婆最尊敬的就是他们农场场长和场部医生，连见他们二队的队医都毕恭毕敬。所以她才立志成为人人尊敬的医生，高考时所有的志愿填报的都是医学类。哪知道后来，医生会成为病人的投诉和攻击对象呢？

人一旦开窍，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开挂。毋兰没想到的是，给何会计的女儿补了2次课，这个秀气的小女孩居然在月考中数学就突破了100分。这让何会计喜欲狂，见了毋兰恨不得抱着亲几口，并且果断的把她介绍给财务科长范德顺。

毋兰很奇怪，搞财务的会计父母，怎么会有数学差的儿女呢？见了这两个孩子，她明白了原因所在：严谨的会计师父母，给了孩子过于刻板的影响，思维缺少开放性和延展性，以致塞了满脑子概念和公式，面对试题无从下手。

两个小女孩比毋兰小不了几岁，相处很融洽，“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还对父母说喜欢这个漂亮姐姐。自然是教者高兴尽力，学者开心认真，父母暗生欢喜。

大学放假了，毋兰的住处成了问题。孙经理劝毋兰租房从学校搬出来，毋兰不舍，毕竟学校一年的住宿费，到外面租房只够三个月。孙经理就让她住到应急储备库的备班室，因为离库房近有消防要求，条件简陋了点。毋兰觉得只是休息的地方，有个安身之处已经对孙经理感激不尽了。

毋兰打扫完长久无人收拾的备班室，来不及换衣服就匆匆赶到何会计家补课。两个学生听说毋兰要搬到一个没暖气的地方住，不禁咋舌。

范科长的老婆一听女儿说，觉得这是个求之不得的机会，立马让范科长邀请毋兰来家里和女儿同住。孩子马上期末考试放寒假，这样一个全天候的补课老师，女儿可以随时请教，何愁成绩不好？

盛情难却，毋兰住进了范科长家。一家人都很喜欢这个勤快漂亮的女孩子。家里的地板总是被拖的干干净净；孩子的书桌也变得井井有条；连范科长养在阳台上的花，也干净得叶片不着一尘，更加生机勃勃。

这晚毋兰讲完课，何会计的女儿兴冲冲告辞后，范科长叫毋兰：“来来来，喝水，我给你说件事。”毋兰双手接过范科长端的水杯，在茶几对面坐下。

“小毋，”他郑重的说，“你明天把你们公司的发票都开了送过来吧。”

毋兰吃惊的瞪大眼：“范科长，您是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发票开过来，我尽量把欠款给清了。”

“真的？不是说医院要买大型设备，没钱付款吗？”她的心狂跳不已。

“医院原计划是要买设备。现在不需要买了，日本一家公司无偿把机器捐给咱们，但以后的试剂、消耗品必须从他们那里进货，他们还要百分之三十的利润。”范科长笑，“合作协议都签了，下个月操作人员去韩国培训八个月。”

“那是好事呀，医院就没有那么大的财务压力了！”毋兰压不住的高兴。

范科长点点头：“领导班子都定过了，尽快结清积压欠款，以后正常回款。不然医院拖欠药款的臭名声传开来，没人愿意和我们打交道了。我看你公司的情况尽量结清，也得照顾一下省医药公司，他们的款欠的时间更久。”

毋兰对着范科长鞠躬：“范科长，太感谢您了！这年底回了款，我们也能过个好年了！”

范科长摆手：“我还得谢谢你呢！珊珊期末考试成绩进了班级前十，这是我和她妈妈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啊！”

谦逊一笑，毋兰说：“珊珊的底子好悟性好，我就是帮她把自己的珍珠用线穿起来。您是会计师，她有您的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