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健新特药公司，名字是孙成功定的，取其名中的“成”和陈健的“健”字，意思是“成就健康”。汪玉笑哈哈地说怎么叫起来“城建”，象搞工程的。

公司的地址还是原来的红星医药公司那个小院。新公司成立，孙成功是董事长兼法人，毋兰是总经理。两人忙得不可开交。

孙成功和市医药公司割席后，和毋兰商量把原来新特药产品拢归旗下。二人奔走在厂商之间，谈价格定销量签合同。单靠昂来的产品，不足以昌达一个医药公司，何况代理权的成与否还在两可之间？

到底是年龄小稚嫩些，毋兰做事有种眼高手低的感觉。昂来这边，幸亏有林强的帮助，在肖恩的授意下，基于近三年的数据，做了详尽的调研报告和计划书。虽然是大中华区总裁，大陆和港澳台的代理权分配，肖恩也不能一言蔽之，需要总部和董事局的定夺。

这天毋兰和孙成功正在谈事，外面吵吵嚷嚷。两人从办公室出来，小曾几个业务员和门卫正在拦一个老年男人。那老头骂骂咧咧地把成健新特药公司的牌匾拽下来，丢到地上用脚踩踏。

“小兔崽子放开我！孙成功你脑袋后面有反骨！”老头看到孙成功指着就骂，“你他妈咬人的狗不叫！带着能挣钱的跑了，拆市公司的台！叫一帮老家伙喝西北风啊？！”

孙成功冷笑一声不言语，转身进办公室关上门。

毋兰下楼劝解，那老头蹿上来抬脚就踢：“你个骚货！狐狸精！都是你挑的！把市公司搞倒了，爷爷杀了你！”

不是小曾他们拉住老头，这一脚踢上来，毋兰肯定受伤。看这情势，毋兰就对小曾他们说：“别伤了他，抬出去！”

回到楼上，孙成功正自得的喝茶。看到毋兰就笑：“没吓着你吧？不用理他，受人指使来闹事的。”

毋兰不安地说：“市公司的老职工吗？连我也骂上了！”

老孙笑：“不知道你毋兰的大名远播了吧？咱们是第一个吃螃蟹的，触动有些人的利益，肯定会被针对。怕黑咱就不走夜路了？这老头是市公司的，他儿子在省公司，私下做的一个药，被咱签了省内独家代理。”

孙成功又苦笑：“为了这个独家代理，我上浮了一个点。唉！你不知道，最近新成立了不少医药公司。连化工厅和农业厅的开发办都办了医药公司。都是省市医药公司跳槽的能人啊！明里称兄道弟，暗地挖墙脚，哪个是省油的灯？这就是竞争啊！签合同转一圈下来，我的全部家底，都垫进去喽！”

毋兰叹口气：“这明争暗斗的，咱们得把资金用在刀刃上。老孙，你知道我家的情况，没一点家底。钱的问题，咱们还得想办法。不然资金跟不上，前功尽弃。”

孙成功点头：“成王败寇！咱不能让人使绊子、看笑话。拼吧！”

初冬的傍晚天已经黑了。郁郁地回到家中，毋兰熬好中药送到病房，帮护工给婆婆翻翻身。护工殷勤地喂药，毋兰看了会就下楼。她心事重重地来回转悠，抬头看着病房楼一排排的灯光。当她看到一间房亮着灯时，心中一动，上楼去敲门。

“请进！”是彭院长洪亮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就感倍亲切。彭院长可以说是毋兰和陈健的媒人，是他的力促成就了这段姻缘。时时处处，这个父亲般的领导都在关照陈健。

“彭院长，您总是下班很晚，多注意身体啊！”毋兰推门进去。

“小毋啊，快坐快坐！”彭院长热情地招呼着，给毋兰倒水，“陈健他们集训快结束了，修整半个月就要飞德国，你接下来要更辛苦了！”

“没问题，11个月，我能撑住！”毋兰笑道，“就是有件事情，请您帮我斟酌。”

毋兰就把最近一直在忙的事情告诉彭院长，连同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她相信彭院长的层面，能更全面的考虑可行性，并给出中肯的建议。

彭院长听得连连点头，也思忖着。“没想到小毋还是个女中豪杰！”他不由得夸赞，“资金的解决方法，有一定可行性，但风险很大。”

“我支持你做事。我家总共10来万存款，这两天取出来给你，但我不要你的高息。至于别人，你自己试试吧。新公司刚成立，不能让人知道借钱度日，显得没一点实力！你只能是私人借贷，看别人对你的信任度。好的一面是，凭昂来的名头，医护们会有人把钱借你，等于被你绑在一条船上了，你以后的药品，合适的话会积极用，来保障借给你的钱安全；坏的一面是，人多嘴杂，容易落人口实。谁家都不是银行，你需要的资金越多，借钱牵涉的人就多，谁知道哪个人有什么心眼呢？所以，你这种方法短期周转一下可以，长期不太好。”

毋兰听得更加心重。告别彭院长，她独自登上病房楼的天台。清冷的弦月，如剪纸般贴在暗蓝色的天幕。

多想回到李萨的时代！二十一世纪，好像在某网站就可以搞众筹，把自己的项目放到网上，吸引人来投资。

而现在，是不是只能顶着非法集资的风险来高息拉钱？她想起哥哥毋大军，累累外债搞得家破人亡。难道她要走毋大军的老路吗？

谁不是被生活所迫？谁不是一面在生活里苟且着，一面憧憬着诗和远方？那就破釜沉舟，借贷渡难关！

闭上眼睛，泪水湿了眼角。她扶着天台的半墙向下看了看，楼下树丛的黑暗象深渊吸得她有点眩晕，吓得连忙退后一步。

独上高楼，她犹如站在深渊的边沿，向前一步是粉身碎骨，退后一步是衣带渐宽终不悔……是的，不悔！纵是粉身碎骨也不悔！她要在这变革的时代乘风破浪！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还要，送她的陈健，上青云！

想起陈健，触动了心底的柔软。一个月没见了，真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