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萨慢一点，等等我！”肖恩叫着，努力蹬了几下自行车追上去。

李萨停下来，指着河边：“小鸟！”她放好车子，向河边走。

肖恩也停下来，跟着过去。他拿出面包，递给李萨：“又要喂海鸥和野鸭吗？”

李萨愣了一下笑：“我喂过吗？我不记得。”她把面包撕成小块，丢给小鸟。治疗抑郁做了8次电休克，让她的记忆是一片空白，记忆力也很差。

“嗯，喂过好多次了。小鸟都认得你了！”肖恩笑，又递水给她喝。看她唇角留点水珠，忍不住伸手替她抹去。

“走吧，回家！Amyi说给咱们包饺子呢!”他拉着李萨的手，“记得回家的路吗？”

李萨迷惘地想了半天，羞涩地摇头笑：“记不得，我只能跟着肖恩叔叔走。”

“Lisa！Sean！你们回来啦！看，我已经包好饺子了！现在煮吗？”Amyi熟练地在餐桌摆好菜。

李萨看着她，想了一下：“张茜茜。我来煮饺子吧！”

张茜茜惊喜地叫：“啊，你记住我名字了！肖老师，李萨记住我名字了！”

肖恩也笑：“挺好挺好！”

三人坐到餐桌前，肖恩问张茜茜：“机票订好了吗？什么时候回SH？斯德哥尔摩大学欢迎你继续研究生学业！”

张茜茜高兴的笑：“谢谢肖老师！您确定在斯大任教吗？那我回来读研，还给李萨当家庭教师！”

肖恩看着李萨笑：“李萨，喜欢这里吗？我们留下好不好？”

李萨点点头，肖恩宠爱地摩摩她的头：“斯大是我的母校，我当然希望留下。毕业十几年了，回到这里感觉非常亲切。”他迟疑了一下，“斯德哥尔摩的夏天挺好。我就是担心，冬天黑夜漫长，对李萨的病情不利。只要李萨喜欢这里，我们就留下。”

“肖老师，听说是Paul Crutzen教授推荐您来的。他可是很有知名度的学者，有消息说他可能候选诺贝尔奖提名。”

“对。他在气象化学方面的成就很高。我在牛津大学读博士，他在那里博士后，我们又是斯大校友，很有缘分。”

“肖老师，我能不能和你们拍个合照留纪念？回SH给我爸妈看我的斯大生活。”看肖恩点头，张茜茜开心极了。

李萨看桌上的饮料喝完了，起身拿啤酒添上。肖恩忙拦住她：“小女孩，你不要喝酒！”

张茜茜看看：“李萨连啤酒都不能喝吗？肖老师您太小心了吧。”

肖恩看李萨撅着嘴，忙劝：“你吃着药呢，尽量不要喝酒和咖啡。听话啊！”

吃过饭，张茜茜就拿相机，三人在露台上，拍了几张合照。她意犹未尽的拉着李萨，又拍了几张：“让我爸妈看看，我的中国学生！”

李萨不好意思地笑，“可你教我瑞典语和英语，我都记不住。”她敲敲自己的头，“我很笨，什么都记不住。”说着一双明眸暗淡下来。

肖恩忙抱着她：“李萨不笨，是个聪明的小女孩！来，我们背唐诗，李萨记得很多唐诗宋词呢！”

“锦瑟无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

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李萨张口就来，高兴地说：“这个是《锦瑟》，我还会《杨柳枝词》

井底点灯深烛伊，

共郎长行莫围棋。

玲珑骰子安红豆，

入骨相思知不知。”

肖恩和张茜茜给她鼓掌，李萨却若有所思，她喃喃自语，“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一股难以言表的悲伤忽然袭上心头，她皱起眉，试图想起什么，脑袋里却一片空白，不由得拿手扶着头，大口地喘息：“我怎么想不起来……”她转身抱着肖恩的腰，泪眼楚楚地仰起脸，“肖恩叔叔，我头疼……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肖恩拍拍她：“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来，喝点水！”

张茜茜递过水杯紧张地问：“她怎么了？有事吗？”

肖恩冲张茜茜摆摆手：“没事！她这是电疗的后遗症。你先走吧！我得喂她吃药！”

“我不要吃药！不要睡觉！”李萨指着天边，“天还亮着呢！”

肖恩哄着她：“这是斯德哥尔摩的极昼，太阳落不下去，天已经很晚了。乖，我们该吃药了！”

“肖老师您对李萨真好！那我先走了。”张茜茜拿起自己的包和相机。

肖恩笑：“我爱她！象爱自己的女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