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安娜的左脸已经被纹刻上了鲜红的刺青，那种直达心扉的刺痛甚至已经传到了林溪云的神经上，这是她弑父的耻辱标记。若不是她是天生神职，只是这一下，就能让她变成一无所有的神仆。

“醒来啊！狄安娜，现在不是失落的时候！”他不理解神罚的感受，但他还是让呆愣的狄安娜漂浮了起来。阿波罗上前拼命的抢夺狄安娜的身体，灵能轰击在他的身上，他甚至强忍着灵魂灼烧的疼痛，也要紧紧地握住狄安娜的肩头，往自己这边抢夺。

“林溪云！你这个恶鬼，赶紧放开我的妹妹！”

“你还知道她是你的妹妹！”林溪云已经脱相的脸扭曲的大喊，他甚至一口直接咬在了阿波罗的手上，拼死也不放口，嘴中鲜血含混的说：“你已经被那四个邪魔彻底吞噬了心智，你已经疯了，你早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妹妹，你知道狄安娜多么的担心你，她为了让你回头，知道她付出了多大的牺牲么！”

“我早就已经没有退路了。”阿波罗的身上，远胜于林溪云的强大力量迸发而出，透过他的眼神，只有一个无比挣扎的灵魂，还有四个正在怒视的存在。

“林溪云，我不这么做，迟早也是死在雅典娜的刀下，我又怎么会甘心！狄安娜只是个脑子简单女孩，就算我不为自己的生命，我也要为了她的生命负责！她不是你的血袋，将她放开！放开！”

阿波罗的怒吼伴随着爆炸一般的巨力，直接将这捆绑二人的铁链撤开，他随手将破布一样的林溪云扔在了一边，随即将那连接二人的神经和血管全部斩断。

狄安娜被他抱在了怀中，在周围的烈火与杀戮之中，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安宁。

没有人知道狄安娜究竟对他有多么的重要，只有她在身边，阿波罗才有这个信心，他相信他可以借用那庞大的力量，完成自己的野望。

“你是在愚弄他们。”林溪云趴在那里，他看不见阿波罗，但他知道如阿波罗这种还没有真正接触混沌力量的神选，心理都在想些什么：“他们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的太多，要聪明的太多，任何想要愚弄他们的人，他们会帮你纠正的，你做不到，放开狄安娜。”

“她不是你的血袋，林溪云。”阿波罗将狄安娜捧在手心里面，深情的将她身上的所有管线全都摘掉。看着那些神血滴落在地面上开出花朵，只是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这种感情曾经还只是怜惜与重视，而现在，他学会了用更高的角度来看待问题，用更加真诚的角度来看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比如狄安娜。

他爱狄安娜，他终于认识到了那种掩藏在任何世俗尘埃的框架与世俗之中都不被允许的感情，他从一开始就挚爱着这个和自己流淌着同样血液的女人。不管这种感情是什么，他不愿意再掩藏下去了，他已经有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最强大的军队，最强大的后台，他不愿意再掩藏下去了。

“我爱你，阿尔忒弥斯，我的妹妹。”他轻轻的亲吻着她的额头，上面的金色月亮都被体温暖和，他爱着这个女人。

亚空间的力量沿着额头涌入她的灵魂，强烈的震荡让神罚的状态都即刻结束，那如刺青一般的丑陋花纹就这么刻在了她的半边身躯，狄安娜仿佛溺水的人被救上来一样，猛然吐出来一口浊气。

银白色的眼眸甚至连喘息一下都没有，她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刚才经历的一切她都无比的清楚，强挣扎的从阿波罗的怀抱中滚落下来。她连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而是立刻凑到了林溪云的身边，将他翻身过来。

她没有任何的犹豫，将已经陷入昏厥的林溪云的嘴巴打开，另一手直接刺进了自己的手腕的桡动脉，将神血灌注进了他的嘴中。极为珍贵的神血甚至从他的嘴角里面溢了出来，滴在地上，生长出花朵。

“阿尔忒弥斯……”

“你太让我失望了，阿波罗。”她没有回头，而是直接说：“你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你的感情越是真挚，就越是让我恶心。”

“阿波罗！”浑身是血的奈姬从一边飞来，她手中提着同样浑身是血的维纳斯，另一手却拿着一把从未见过的权杖，大声喊道：“东西已经拿到了，雅典娜的部队已经围上来了，我们赶紧离开！”

“阿波罗！”

她又喊了一边，眼神却一点都不敢往狄安娜的方向看，他从这位美丽男神的表情上面，看不出一点的兴奋，反而，只是惋惜。

“阿尔忒弥斯，你究竟爱他什么？为什么不可以是我？我们相伴了几千年的时间……难道不够么？”

狄安娜感觉手腕上的嘴唇在动，林溪云似乎是醒过来了一点，要说什么的样子。她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他的唇边，只听见两个字：“快跑”。

快跑？

这是狄安娜所听见的最后两个字，下一秒，太阳神之箭的熊熊烈焰，便将二人的上半身全都蒸发殆尽，留下炭火的黑影。阿波罗没有犹豫，他也不需要犹豫了，伟大智慧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掀起阵阵的低语，伟大的爱神催促着他，做出了一个永远也不会后悔的决定。

【公告：轮回者9527死亡】

他拉弓，杀了自己的妹妹。

她剩下的身子倒下，阿波罗的灵魂也随之彻底的圆满，狄安娜的那一部分，被四神彻底的剥离了出来，送回了面前这残缺的身躯之中。

他只是觉得窒息，哪怕手上是熟悉的太阳长弓，哪怕在这一瞬间他的力量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极限，哪怕在这一刻他彻底斩断了对曾经的阿波罗的一切留恋于羁绊。

他还是觉得窒息。

他的手在颤抖，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痛苦的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只能微微的张开嘴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完整了。”那个声音说：“你现在是神王了。”

“我完整了。”阿波罗说：“我现在是神王了。”

阿瑞斯被雅典娜一脚踢了过来，她的士兵们以一种近乎于围剿的姿态将阿波罗手下的人彻底撕碎，奈姬再也不能犹豫，被厄瑞涅顺势打飞后，在阿波罗的身边开启了一道传送门。

“快走！快走吧！”

阿波罗抬起了头，留下最后一滴眼泪，离开了这血色的婚礼。